温妮吃了许多缓解精神压力的药,失眠的症状还不见好。
她的房间重新粉刷过,没有任何红颜色。连口红都扔进了楼下的垃圾堆。
心理医生告诉她说,每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受到精神层面的伤害,或多或少而已。像您这样,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度过五年,还能保持清醒与理智,说明您个人的精神素质很强,康复也会很快。
医生重新开出治疗方案,温妮把文件塞进包,乘坐电梯离开大楼。
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坐着。电视上放映最新潮的喜剧,背景音里一片笑声。
温妮看着屏幕,艰难地去理解这些语言。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有什么好笑的?
拿起遥控器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那边是莱杰探长。
他的声音很有活力,像气泡水一样呲呲啦啦地顺着电话线蔓延过来。
他说,案子已经告结,希望温妮能早日走出阴霾。他还说了许多工作上的事情,边说边笑。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发出邀请:如果可以,下周休息日可不可以约一顿饭呢?
温妮微笑着说,可以。
挂掉电话,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
夜深下来,她没有开灯。电视屏幕的亮光如冰块一般映照她苍白的脸。
温妮沉默地坐在欢声笑语里。眼睛盯着不断变换的男男女女,她心想,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梦呢?
有人离开,有人留在原地。往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大梦初醒,故事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自己。身体被拉回现实,可意识还魇着,像沉睡于某处温暖的沼泽。
孤身一人坐在黑暗里,她明白,再也不会有人突然从身后扑过来,再也不会有人自以为是地爱着她,缠着她,逼得她喘不上气。
因为他死了。
活着的时候,恨之入骨,想杀了他。只要他活一天,自己就不会自由。
如今他死了,一颗心本该是的。可是飘飘摇摇,忽然有一种朦胧的悲哀。
在电视剧夸张的笑声里,温妮忽然哭了起来。
像一个被命运玩弄过的人,哽咽地啜泣。
在这样欢乐的海洋中,在这美好的现实世界,她爆发了从未想过的压抑哭声。
所有人都希望她好起来——新的日子就在眼前,为什么跨不过去?为什么就不能遗忘呢?可是,这就是现实吗?这不是梦吗?现实就会让她快乐吗?
这一刻她憎恨白昼,憎恨日出,憎恨那些置身事外又居高临下的援手。它们给不出答案,只剩无能为力的同情。
温妮伸手关了电视,黑暗中从柜子里摸出一件大衣。
转身从楼道里往上走,一步一步迈向天台。
温妮向前伸手,闭上眼睛。高处的夜风吹动她的衣摆,像隔空伸出一双手,把她牢牢掌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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