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只做朝饭,回了铺子,还是想着多挣几个是几个。
重新开了铺子,支了摊,油锅一滚炒起臊子。
今儿鱼贩不仅送来十多条鳝鱼,还有一尾大鲤。片儿了鱼肉,和细盐鸡蛋码上。
农人家,一年到头的腌咸菜少不得。加两勺猪油炒香,倒入沸水滚开,再滑入鱼片。
不需搅动,待其煨熟即可。
“来碗面。”
苏春娘搁下手里铁勺,抬头看了眼,见是熟人,笑着招呼他坐。
“屋里坐,您要哪样臊子。”
陈四刚下衙,肚里空空如也。一路走走停停,想着早上那口吃食,便过来碰碰运气。
“锅里什么东西这么香。”他上前看了眼,“哟,酸汤鱼。来一碗这个,多些辣。”
“您有口福,将将煮好的。”起锅添炭,惟手熟尔,“我这就擀碗面条来。”
陈四半撑在桌前,看苏春娘麻利动作着,“你家里人,可放心你这么水灵灵的小娘子一人在店,天都夜了,坏人可多。”
苏春娘手顿了顿,“有巡城官,半个时辰见一回。哪个不要命,敢在官府跟前作死。”
陈四顺了灶上的小菜,挟了一口进嘴里嚼,“懂的倒多。往常没见过你,才出来的?”
“是,刚两个月。”
烛台上,昏黄的微光隐隐晃动。
苏春娘素白身影形,在斑驳的墙体上,投下恍惚娇俏的影。
陈四眯眼打量了她几瞬,直到苏春娘有所感觉,回头看来时,他才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您可还需添什么?”
“就等面了。”
“好,我这就快些弄来。”
陈四疑惑的蹙了蹙眉,暗道武怀安同她的关系。见其鬓上那朵白绢花,又不好直白的问出口。
在衙里,他们惯常说不来拐弯抹角的话。眼下又急切的想要弄清楚他二人的关系,斟酌半晌,正待出口时,门外又晃进一人。
“哟,武头儿也来了?”
苏春娘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月色中踏入的身影,手上动作突地滞住。
自离开武家那日,两人便没见过。
清平镇说大不说,说小不说。苏春娘有意回避,特地挑了离武家远的地方,开了这家食肆。
男子里头薄衫轻裳,外头却还是罩着那件她再熟悉不过的氅袍。
苏春娘眼眶微热,掀掀唇,复垂下头,“要吃些什么。”
“随意。”又添了句,“现成的就行。”
陈四目光轻轻移动,两人的各种小动作,皆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挪开碍事的烛台,招招手,“来这儿坐。”
武怀安依言过去,再没分过去一个眼光。
“不说同他们去喝酒,这般快就散了?”
“没去,家里还有事。”
武怀安身心从未没如此彼累过,他揉揉酸涨的额头,闭上眼,就是那些糟心事。
陈四大概知道他家中近况,自武二去后,武怀安浑身气压低得吓人,这两月尤最。
私下里同小吴打听过,奈何小吴也一问不知。
武怀安手底下的人,天天夹着尾巴,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哪里惹了人不快,便入了他的眼,拉去外头练两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