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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太后梦魇（第1页）

福宁殿，太后睡在自己的凤塌上睡觉，殿里头点凤憩香，因为太后常年睡眠不好，皇帝特地着人去列国搜寻有助睡眠的香料，着太医制成凤憩香，专门给太后使用，太后用了凤憩香，果真睡眠好了许多。

康公公守在太后的塌边，以防太后醒来要水之类的，其他人则都守在外间，不敢进来打扰，要是吵了太后的睡眠，他们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保不住了。

康公公守了半宿，太后睡眠不错，一直未曾醒来，他观察了一下，太后表情平静，应是睡的不错，他悄悄退了出去，唤醒守在外间的戚嬷嬷。

戚嬷嬷早已习惯了，睁眼对上康公公赤红的双眼，揉了揉眼睛，轻声道：“康老哥稍等等，我去喝口水如个厕！”

康公公点点头，复又进去里间守着太后。

太后一向心思重，对宫中的人不甚信任，只信任他与戚嬷嬷，他们二人当初太后十三岁入宫时就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如今太后老了，当年的旧人死的死走的走，就剩下他们二人，如今他们也老了，可太后不相信旁人，夜间只能他与戚嬷嬷轮流守着，熬夜伤身，何况他们这把老骨头呢。

康公公苦笑一声，旁人只瞧见他与戚嬷嬷得太后信任，连皇帝都对他们和颜悦色，其他人更是费心巴结，谁能瞧见他们背地里的辛苦？也不知他们这把老骨头还能熬几年……

戚嬷嬷并未耽搁很久，很快就回来了，康公公来到外间塌上休息，以防有什么突然状况。

康公公很快进入睡眠，他得抓紧时间睡会儿，太后一向睡眠不算多，天微微亮就会醒来，到时候他还得在太后跟前伺候呢。

突然，康公公被一声惊叫声吵醒，他大惊，这可是福宁殿，夜晚的福宁殿，那可是咳嗽声大一些都可能会丢了性命的，入福宁殿伺候的宫人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打呼磨牙有梦游之症的一概不要，谁不要命了敢如此喧哗，吵醒太后可怎么好？

他仔细倾听，想找出那个不要命的人来自哪里，却听到声音正是自太后寝殿内传来，他忙穿好外袍登上靴子快步走进太后的寝殿。

只见戚嬷嬷正站在太后的床前一脸忧心的瞧着太后，康公公上前去瞧，发现太后脸色十分苍白，满头大汗，且面上还有惊恐之色，口中喃喃有声。

“别……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戚嬷嬷瞧着康公公，欲言又止，“康老哥，这……”

康公公脸色凝重，“太后娘娘上次这般是在十年前了……”

戚嬷嬷一脸担忧，“是啊，自从皇上体恤太后娘娘，帮太后娘娘寻来凤憩香，太后娘娘睡的还算安稳，就是有时早醒，偶尔做噩梦，可鲜少会这般大的反应，康老哥，可要叫醒娘娘？”

康公公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十年前，太后梦魇，当时他奉太后之命出宫去办一件事情，戚嬷嬷正巧生病，由福宁殿的一位较受太后信任的宫女佩瑜守着，佩瑜见太后梦魇，将梦中的太后叫醒，太后盛怒，让人将其打了五十大板，赶出宫去，若不是那时正逢太后千秋，不宜杀生，怕是她连命都没了。

出宫后的佩瑜生活境况并不好，她无儿无女，家里也没什么人，倒是有些积蓄，可在宫内多年，身子落下不少毛病，请医吃药可是不小的花销。

若是正常被放出宫去的，在太后身边伺候过，无数达官贵人都会争相邀请她去家中教导待字闺中的姑娘，轻松体面还有丰厚的报酬，若是教导出一位精彩绝伦的女子，说不定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

可偏佩瑜是被赶出宫去的，还是得罪了太后被赶出宫去的，谁敢用她？那不是明摆的跟太后作对么？

出宫后的佩瑜也就挺了三年，就山穷水尽了，他和戚嬷嬷也算同佩瑜有些交情，悄悄帮过她，可佩瑜的病早已因为断药而越发严重，大把银子丢进去，也不过多苟延残喘几日，他和戚嬷嬷也得为自己以后考虑，不可能投多少银子到她那个无底洞里头去。

佩瑜很快死了，死在出宫后的三年三个月零三天，他和佩瑜凑了银子让人帮她收敛了尸身，算是有个葬身的地方，他去年出宫的时候还曾去祭奠过。

“别……别过来……啊……”

太后的惨叫声又起，将康公公的思绪拉回到福宁殿，他咬咬牙，“戚妹子，你去外头去，由我来叫醒太后娘娘！”

戚嬷嬷大惊，“康老哥，咱们都几十年的交情了，我怎能让你一个人承担……”

康公公面色凝重的道：“你既叫我一声老哥，咱们都几十年交情了，都是一把老骨头，又没得亲人在世，看着风光，说不定将来的结果还不如佩瑜呢，太后娘娘的脾气咱们都清楚，没得要搭上两个人的。

若是……若是太后娘娘当真因此事怪罪，你莫要给我求情，只记得帮我收敛尸身，莫要让我曝尸荒野就好，我的私房银子，先前都曾告诉过你，我也带不走，也都留给你了……”

戚嬷嬷老泪纵横，“康老哥，说到底都是我连累了你，当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入宫来……”

“若不是你我说不定也跟爹娘兄弟姐妹们都饿死了，能苟活这几十年，也曾风光过，值了，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快出去吧，再耽搁下去，若是太后娘娘当真出了什么事情，莫说你我，便是这整个福宁殿都活不成了，那些孩子们，都还年轻呢！”

康公公态度坚决，戚嬷嬷拗不过他，只得含泪出去了，她在心底暗暗打定主意，若是太后当真要怪罪康公公，她就是豁出命去，也得为他求情，当初是她连累了他，如今他们在这世上只剩下彼此，他们是彼此的亲人，若是失了唯一的亲人，她还有什么活头……

戚嬷嬷出去之后，康公公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晃了晃太后的身子，“太后娘娘……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