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做好了被他秋后算账的打算,却不料他竟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倒叫我多少有些意外。
从前在掖庭、在太乐署时,整日都有做不完的事,练不完的曲儿。冷不丁来了这棠梨宫,除了讨好王衍我几乎无事可做。这倏然的清闲,倒叫我有些不习惯。
而我等了很久,这一向嚣张跋扈的李昭仪,竟然也没有来找我的麻烦。这些年来,宫里都盛传李昭仪善妒,容不得皇帝身边有别的女人。
可是如今皇帝不顾礼法,强行将我留在了身边,怎么李昭仪能够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可不太寻常。
她不来棠梨宫来找我的麻烦,我怎么与她新账旧账一起算?
闲着也是无事,捧心刚到我身边,我怕她照看不来粉荷,于是便回到了我住的偏殿,去看看粉荷。
刚踏进偏殿,就发现粉荷蹲在一旁摆弄花草。而捧心则在一边,时不时给她搭把手,看起来两人相处的很好。
见到我回来,粉荷很高兴。举着两只小脏手就来抱我,我展开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笑着问她:“粉荷今天玩得高不高兴?”
粉荷愉快地使劲点了点头:“高兴!”
捧心此时也站了起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姑娘。”我点了点头,看到了她浑身已经被粉荷弄得满身泥土。而怀里的粉荷丝毫不觉,见到了院中的蝴蝶,又蹦跳着追出去了。
我看着粉荷在院中追逐蝴蝶的身影,有些惆怅的抱歉:“粉荷心智受损,宛如孩童。还请你多多担待。”
捧心闻言轻轻一笑,眼中闪出一丝不太赞同的意味:“姑娘严重了。”她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捧心,可不这么认为。”
我还没有品尝出她话里的意味,她便转身退了出去。
没有想到,我还没有在棠梨宫等来李昭仪,便先等来了安别绪。
安别绪是同下朝归来的王衍一同回来的。
王衍去上朝时还好好的,回来却一脸阴霾。
他将我叫到殿内,却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案前。眼眸低垂,面无表情地摆弄着一只精致的瓷哨。
我认出了那只瓷哨,那是我与他在圣山下起誓时,我送给他的信物。我还以为当我那日毅然决然地离开草原之时,他就已经将它丢掉了。没想到,竟然还一直留到了现在。
而安别绪则默然地站在一旁,他们都不说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殿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最终,还是我首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陛下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然而,王衍的眼中仿佛只有那手中的鹰哨。漫不经心的脸上,有让人难以忽视的冷漠。我深谙他的喜怒无常,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定然与我脱不了干系。
会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近来明明安分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