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杞进入殿内,先跪拜皇帝,起身后与萧廷瑀、顾稹彦分别见礼。
萧廷瑀问他:“四弟怎么来了?”
他答:“是父皇召见我的。”
皇帝笑着应和:“是朕叫他来的,他近日烦心事多,朕担心得很,叫他来问问情况。”
萧杞恭谨行礼谢恩,说道:“儿臣一切都好,父皇切莫挂心。若是让父皇因为儿臣的事而烦恼,那是儿臣的罪过了。”
老皇帝发出短促的一声“嗯”,十分受用的样子,目光扫了眼萧廷瑀,夸奖萧杞道:“好,是个懂事的,朕心甚慰啊!”
随后问他:“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朕不能叫懂事的孩子受了委屈!”
萧杞说:“儿臣斗胆问一声,不知三哥和顾将军在商量什么事?”
皇帝笑着答道:“他们在争一个人才。”
萧杞便道:“那真是巧了。”
萧廷瑀笑问:“怎么巧了?你莫非也想向父皇讨人?”
皇帝抬手道:“你弟弟在婚事上受了委屈,讨要个人作为补偿又有何妨?”
萧廷瑀笑着应是,退到一旁冷眼旁观,等着萧杞开口。
他一旦开口要人,不论是何人,都会沦为不懂事的孩子,他喜闻乐见。
顾稹彦却没他那么轻松,手在衣袖里暗暗攥拳,下颌绷得死紧,唇抿成一线。
萧杞说道:“听闻这几日父皇痹症发作,儿臣就想请父皇等天放晴,办一场秋狝。父皇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儿臣也能散散心。”
他回头看一眼萧廷瑀和顾稹彦,又道:“三哥和顾将军若有什么相执不下的,正好可以作为彩头,胜者得之。”
皇帝听得高兴极了,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啊!朕正有此意!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闷声不响,老实得很,没想到最是懂朕的心思。从不给朕找麻烦,还懂得为朕分忧,不错不错!”
萧廷瑀撇嘴,心道秋狝不是每年都办的?要你多什么嘴?你不提难道就不办了?
他在内心活动时,顾稹彦已直接开口问萧杞:“你该不会是想自己赢彩头吧?”
萧杞自从在天台山上被他贴了一脸的纸条,就与他很不对付,此刻语气冷硬地说:“我要人才做什么用?若是二位兄台让我侥幸拔得头筹,我也只会将人才献予父皇。由父皇定夺是否留用,又用于何处。”
顾稹彦心想,还好凌妘扮作男子了,不然这要是送去给皇帝,还能留用何处?
那必然是和他前世一样,把人留在后宫啊!
按照那女人的凤命外加她那脑筋,和恐怖的手段,后位舍她其谁?
说不定她还会一剂毒药送老头子归西,自封为女帝。
顾稹彦在胡思乱想时,那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他却看到裂缝的冰面,湍急的漩涡,和底下的暗流涌动。
在这样的局势下,鱼不是那么好当的。
前一世他从皇子到太子,再到质子,最后称帝,深知其中各种滋味。
今生他在某人的诅咒下投胎成了一只小虾米,毕生所求不过是那个饵而已。
不知能否天遂人愿。
等萧廷瑀和顾稹彦告退,皇帝留了萧杞单独说话。
“你是体谅朕的,没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提出解除婚约。那两家对朕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解除婚约,就是将他们两家统统舍弃了,真如断了朕的一只手一般。”
萧杞道:“不论是现在还是往后,儿臣都不会提出解除婚约,儿臣是真心愿意迎娶凌家嫡女。”
“好哇!”皇帝十分欣慰,拉起他的手拍了拍,“你这样说,不枉朕的一片苦心。”
“凌家和何家原是朕给你的助力,可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两家往后势必会在朝野上下形成对立之势,互相牵制,互相抵消,予你的助益就很微弱了。”
“但你不急不躁,如此沉得住气,是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的,这点最是像朕。”
“还有凌家的女儿一度病重,你却还是不离不弃,足以见得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啊,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