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春娘满腹心事。
人潮散了些,武二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放开。
“还有甚个没买,回头少了,不定叫娘笑话咱,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肉、鱼、零嘴儿,”苏春娘点了数,“没了。”
武二不赞同的摇头,“你这小娘子,如此可不行。”他指指那盘起的小髻,“上头光溜溜,旁人还当你嫁了个什么穷酸货,一件首饰还置不起。”
苏春娘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娘那件就花了六两多,还有筐子里的这些。拢共也没得几两,过了年还得加紧招人手,又是一笔银子。”抖抖空空如也的钱袋子,顿时惨淡一片,“唉,总算体验了回,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怕个甚,有你相公我。”武二摸出个黑色布袋,往她手里塞去,“自管挑了欢喜的买来,你相公手里有银子。”
苏春娘接在手里捏了捏,惊诧地看他一眼。
“还不老少。你私房多少,回头铺子里磨不开,你还得再借我些个周转。”
武二昂头撇过,“小小娘子,打量起相公的体已。此风万不可长。”
苏春娘皱皱鼻子,没好气的骂他,“老酸腐。”
这包银子,却是赵氏私底下给的。
往年贩货挣了钱,他交半数给赵氏,其余的不是吃用了,就是借了旁人。不说上门讨债,人再张口,他还是会伸出援手帮扶一把。
赵氏回回骂他冤大头,武二挥挥手不耐听,浑不在意。好似那银子真个跟大风刮来的一般,叫人卷走,丝毫不见心疼。
此后,只要他手里头有银子,赵氏一句话,留个半分,他买酒喝尚且不够,哪里还想着借外头去。
苏春娘乐了,跟着骂了句,“该。”
到底没拗过,苏春娘叫他牵着一路到庆吉斋。沿途找了几回借口,都被识破。
苏春娘在银铺里也混了个脸熟,为着送赵氏的那只镯子,同老板磨下来五六日,才同意便宜两分卖了。
“苏娘子今日要买些什么,来里头好好挑选挑选。”说罢,朝武二拱拱手,“二郎今儿也空。”
武二笑着应‘是’。
苏春娘摇头,直道:“我们就看看,周老板先招呼旁个去。”
“也好,看中了只管戴来试试。”招了个伙计跟随,便去柜台后头,兀自拨起了算盘。
苏春娘畏畏缩缩,武二大方得很,点了铺面上的耳坠簪子,一一给她戴了个遍。
“这首饰啊,各式各样的都有,光瞧觉不出合适的,只有戴了才晓得。娘子看,这副东珠耳坠可行?北边刚来的时兴货,这镇子上,咱家可是头一份儿。”
武二拎在手里看,转头把苏春娘耳朵上那对翠色的揭下,换了这副。
“是不错,这个多少。”
“八两银子。”
苏春娘惊了瞬,“半指甲盖儿般大的珠子,倒抵过家里两个月菜钱了。”当即要解了还回去。
“莫急着拿下。”
武二挡了把,倒同老板讲起了价,“东珠,我也见过成色比好的,就那江宁府里头,这样式的,也不敢开这个价。老板可否再让让。”
店老板晃了下算盘,思忖片刻,说:“知武家二郎走南闯北,定瞧了不少好东西。这样,我也不同你讲虚的,七两五钱,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