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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园>白话剪灯新话 第7章 > 贾云华还魂记(第2页)

贾云华还魂记(第2页)

写完后,他才发现没有机会能够带给她,正在踌躇之时,侍女春鸿突然对魏生说:“夫人听说郎君你刚刚从西湖游玩回来,担心你醉酒,专门命我拿来武夷小龙团茶来给你醒醒酒。”魏生听了十分高兴,随即就冲泡喝了一碗。接着,又随即移动身体靠近春鸿坐下,笑着说道:“娉娉既然把我当作哥哥,你又何不暂时做一下我的妻子呢?”春鸿变了脸色说:“夫人向来治家严肃,我们做婢女的只供听命使唤,怎么敢和您同枕,有辱您高洁的品德呢?”魏生说:“东园的桃李,也不过只有片刻的春光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说着就与春鸿亲昵起来。事后,魏生对春鸿说:“我有一封写给娉娉的信,你能替我交给她吗?”春鸿说:“怎么敢不从命,我随后就会交到她的手上。”春鸿进入内室,在茶堂里遇到了娉娉,就把信交给了她。娉娉收到信后就急忙放入了怀中,并且对春鸿千叮万嘱不能够把这件事说出去。娉娉回到闺房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应和她绝句二首的诗作。读完后,不禁感叹道:“魏兄的诗作如此清畅华美,很像是他的为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邢国夫人说:“有客人来了。”于是,娉娉便急忙出来,原来是表兄莫有壬,从河北藁城来到这里。邢国夫人马上命人安排宴席来招待他,魏生也在座作陪。邢国夫人由于和莫有壬分别了很长时间的缘故,悲喜交加,姑侄两人互相劝酒,不知不觉就已经醉了。加上莫有壬远道而来,一路上鞍马劳顿,困倦疲乏不胜酒力,也急着想去休息,所以就苦苦求告邢国夫人要先行离开。于是,邢国夫人便命令脱欢扶着他到礼宾堂之南的小书房歇宿。随后,魏生也跟着出来,一个人站在楼堂上。不一会,邢国夫人也感到头晕想睡觉,便也去歇息了。只有娉娉带着几个婢女收拾了器皿,关门上锁。

收拾好一切后,侍女朱樱拿着蜡烛,陪着娉娉到楼堂巡看,看到魏生一个人站着,便惊讶地问道:“兄长这么晚了还没有就寝吗?为什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魏生回答说:“酒后口渴得很,想要找点水喝,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娉娉听后随即便让朱樱到厨房取些茶水,自己则代朱樱拿着蜡烛,然后放在了案几上。而这时那蜡烛被风一刮,蜡液像眼泪一样流下来,娉娉用金剪修剪烛花,说:“难道你也风流吗?”魏生说:“你没听说过李义山的诗说:‘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娉娉说:“李义山只不过是一介浪子罢了,你又何必对他如此眷恋呢?”魏生说:“事实上,这种想法人人皆是如此,这种欲望也是心心相通,又怎么可以因此而对李义山进行指责呢?”娉娉说:“如此看来,魏兄和李义山是属于同一类人了?”魏生说:“对于风雅的情趣、郁结于心的感情,我自认为是要超过李义山的。”娉娉说:“如兄长所说,那你真可称得上是风雅潇洒、温文含蓄的人了。但是佳句中说到的‘劳心’,果真‘劳’的是什么事情呢?不知李义山是否也有这种情况?”魏生说:“这只不过是室近人远的缘故。”娉娉没有答话,指着壁上挂着的琴说:“兄长擅长弹琴吗?”魏生说:“只是幼时对琴技很是入迷,听说小姐你在这方面也很擅长。”娉娉说:“姑且把感情寄托在琴上,又怎么敢说是擅长呢?”一会儿,朱樱捧着茶过来了,娉娉接过去递给了魏生。魏生感谢说:“何必麻烦你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呢?”娉娉说:“热爱亲人,敬重兄长,按照礼节应该如此。”魏生要挪近身子靠近坐席与她交谈,怎奈娉娉急忙躲开身子说:“今晚夜已经很深了,兄长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如果明晚方便的话,我到您的厢房里听琴,还请你不要到其他的地方去。”说完,向魏生行个礼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二天,夫人因为醉酒没能起床。将近傍晚时分,娉娉偷偷来到了厢房。此时,魏生正抬着头站在台阶等待,看到娉娉来到,非常高兴,随即拥着娉娉进入室内。定后,魏生擦拭了一下案几,焚上一炉好香,解开锦囊,拿出天凤环珮琴,请娉娉弹奏。可是娉娉因为羞怯,坚决推辞了。于是,魏生转动弦柱,调试琴弦,自己弹奏了一曲《关雎》,想要用此曲来触动她的心弦。娉娉点评说:“发颤声的指法,每一个都十分精当,只不过取声太虚,下指稍微轻了一些!”魏生听后十分佩服,想要看看她的指法,于是不停地请求。最后,娉娉让朱樱把琴拿来,放在前面的琅石桌上,弹了一曲《雉朝飞》作为酬答。魏生说:“指法真的是太妙了,只不过这首曲子未免让人感到奢华妖艳的音符多了些。”娉娉说:“对于没有妻子的人来说,他的言词哀苦,琴声凄怨,又怎么能说是奢华妖艳呢?”魏生说:“若非是牧犊子的妻子,怎么能够达到如此奇妙的境地呢?”娉娉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天晚上,两人谈话渐趋融洽,感情越发深厚。可这时正巧赶上夫人睡醒,呼叫娉娉要人参汤喝,娉娉也只好急急忙忙地离开。娉娉走后,魏生像是丢了魂似的,茫然若失,非常失望。于是在枕上赋了一首小调《如梦令》表示伤感。词为:

明月好风良夜,梦到楚王台下。云薄雨难成,佳会又成虚话!误也,误也,青着眼儿干罢!

第二天清晨,魏生起床后整理好衣帽,来到夫人住的楼阁,向夫人问安。出来后到了楼堂,转到从堂的后面,沿着弯曲的小巷,想着能够走到娉娉的住所去,可结果却迷了路只好返回,途经清凝阁时,想休息一下。谁知,娉娉这时正好坐在阁中,在低着头裹束小脚,准备穿绣鞋。于是,魏生就躲在门外,透过缝隙往里面偷看,但却不小心被娉娉的侍女福福看见,还报告给了娉娉。娉娉知道后非常生气,准备去禀告老夫人。魏生惶恐,就央求娉娉说:“刚才我是到夫人那里去问安,出来的时候迷了路才无意间走到这里,你我有兄妹之谊,难道真的忍心让我难堪吗?”娉娉说:“男子不能无缘无故地进入中堂,难道就可以直接来到人家的闺房吗?今天我就暂且饶恕兄长,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魏生听她这样说连连作揖。娉娉说:“只不过不想让你担心害怕而已,不必深谢!”接着又是指着阁前用小瓦盆植养的一棵瑞香花,对福福说道:“把这个送到兄长的厢房,与深居之人相伴。”魏生说:“有幸得此一枝,应当把它贮藏在黄金屋里啊。”娉娉笑着点头。随后,福福便捧着瑞香花送魏生出来。魏生清楚福福是娉娉的贴身丫环,于是便从口袋里取出几钱银子送给她,希望她以后能够帮助自己传递信函,与娉娉暗通衷情。结果,福福拜谢后接受了银子,此后便一直受魏生差用。

魏鹏离家外出,算起来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刚过了寒食,又到了清明,这天邢国夫人备下了酒肴,召集了邻居和边孺人,还拉上了魏生出城上坟,只有娉娉因为刚好生病,没能够一块去。魏生听说娉娉不能去,就假装有事要外出。邢国夫人挽留他,魏生回应说:“正巧刚才何先生命人来叫我,不敢不去。只是恐怕要错过拜祭的事情,真是非常遗憾!”夫人说:“既然是先生要召见,那千万不能怠慢,理应尽快前去。”魏生离去后,夫人也上了轿子,全家都跟随着前去,只留下福福和女仆兰苕在家陪伴着娉娉。

魏生估摸着夫人已经走远了,就慢慢地往回赶,到了第二进楼堂前,因为门关着无法进入,只好在廊屋下徘徊。这时福福听到有人踱步的脚步声,以为是有客到来,便开门问是谁,发现原来是魏生。只见魏生急忙拉着福福的衣襟,问她娉娉在哪儿,想要与她见一面。福福说:“我家小姐聪明伶俐,知书达礼,尤其持身谨慎,娴静雅致,不会随随便便地离开闺房,不可侵犯,我又怎么能够把你引导进去冒犯小姐呢?!”魏生说:“我当初遇到你时,自认为很有缘分,即使是把你说成是给张生牵线的红娘,也不为过。谁承想你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很失望!”听后,福福思量了一会儿,说道:“虽然小姐平时十分守礼,以礼来自我克制和约束,可内心隐秘的感情却颇为深切。我有一次见她对着镜子自照,并且问我说:‘我与月中嫦娥相比怎么样?’我回答说:‘与嫦娥相比不是太夸耀自己了吗?’可她却说:‘虽说嫦娥长得漂亮,但可怜只能孤身一人入眠!’所以,你可以用情来触动她使她乱礼。”魏生说:“那如今之计,应当怎么办呢?”福福说:“我这里有一块上好的手帕,你可以在上面试着写一首情诗,写完后我就拿给她看。那时,您悄悄跟在后面偷看,如果她看后动了心,那么事情就能够成功了。”魏生听她这样说,便高兴地拿起笔,写好后随即就交给了福福。诗为:

鲛绡原自出龙宫,长在佳人玉手中。留待洞房花烛夜,海棠枝上拭新红。

福福把手帕藏在袖中带进了内室,而魏生则悄悄尾随在福福的后面,到达柏泛堂后,看到娉娉正倚靠在栏秆上,赏玩庭园前新发的柳枝,说道:“杨柳都已经这么绿了!”随即又吟诵了一首辛弃疾的词说:“莫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魏生急忙走上前去,摸着她的肩背说:“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断肠呢?”娉娉不禁惊叫道:“狂生怎么又来到了这里?”魏生说:“有道是,韩寿偷情私通,司马相如洗涤器物,狂生原本就是这样的吧?”于是,娉娉让福福上茶。只见福福在上茶的时候故意把手帕掉在了地上,娉娉捡起来一看,见上面有诗,就生气地说道:“这想必定是兄长所作,小丫头哪里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呢?我要拿着它告诉母亲。”说到这里,魏生再三谢罪,接着又跪在了地上。娉娉这才回过头来莞尔一笑,把手帕藏在了怀中,说道:“不要说了,暂且就在我这里坐一会吧,稍稍抒发半晌欢情。如果到时候老母亲祭拜回来,就来不及了。”魏生听后大喜,便入座坐下。

继而,娉娉叫福福拿来酒菜佳肴,自己则亲自手持金荷叶杯,倒满酒后劝魏生饮用。魏生推辞不喝,娉娉则坚持劝酒。魏生感谢说:“这份情意的确令人感触,正如过去人们说的,即使吃炊饼也会醉,又何必劳烦饮酒呢。”于是只稍稍喝了几杯,就让丫环撤掉酒席,娉娉也答应了他的要求。于是,魏生把两个坐席并拢在一起,和娉娉坐在一起,对她说道:“我奉家母之命,为了我们两人之间的亲事,跋山涉水不惧艰辛,千里迢迢才来到了这里。可现如今夫人对于我们之间的婚约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想必是有其他的考虑,也或许是事情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数。她让我们认作兄妹,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而您对待这件事又很漠然,对我就像是对待陌路人,实在让人不是滋味。其实,我早就想回去了,只是想着还没有跟你说清楚,这才迟迟没有成行。今天有幸能够在这里相遇,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我的心事,您现在也已经知道了,成或是不成,还希望你能够明确地告诉我,不要让我像古人司马谈那样,成为滞留周南的客人。”

娉娉听后,用手摸摸大腿感叹道:“我难道是木头人吗?兄长如此说,又哪里知道我的心呢!自从我遇到兄长以来,内心触动,废寝忘食,神思倦怠,睡晚起早,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郎君你一个。自己想着能够以鄙陋之身,侍候你终生,两个人相守白头,这是我深切希望的。只是担心上天不作美,不能够善始善终,《莺莺传》里的张珙、《娇红记》里的申纯,他们的事例就是明证。兄长若是不嫌我微贱,我愿意永远做你的妻子,不过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而应当把事情考虑周全。”魏生说:“若是等婚姻的六礼全部完成,恐怕我墓上的茅草都已经干枯了。您还是可怜可怜我,不辜负了今晚这个良宵!”娉娉还没来得及回答,兰苕就进来报告说夫人回来了。魏生仓皇之间就跑出了柏泛堂。这一天,是三月丙午日。

第二天早晨,魏生来到中堂拜谒邢国夫人,邢国夫人对他说:“昨天祭扫坟墓的时候,顺便到湖上各寺庙走了走,周围的美景让人应接不暇,只可惜你没能一同目睹。”魏生听后只是恭敬地应答,然后就退了出来。退出时在中堂的边门,正巧遇到娉娉进来,只是因为她身旁簇拥着太多的侍女,两人只能互相注视,没有办法说话。魏生回到书房后闷闷不乐,吟诵起了崔颢《黄鹤楼》:“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这时娉娉正经过窗外,听到这两句诗,便在窗纸上挖个洞对魏生说道:“男儿为何如此地怀念故乡呢?”魏生说:“你我的婚事丝毫没有进展,看来到底是不能成功,住在这里也没什么益处,还不如早些回去。”娉娉说:“一会儿,我会让福福来找你。”说完就走开了。

早饭后,福福果然来了,对魏生说:“娉娉小姐有书信给你。”魏生打开书信一看,原来是一首诗:

春光九十恐无多,如此良宵莫浪过。寄语风流攀桂客,直教今夕见姮娥。

魏鹏读后,高兴得难以自已,看着太阳甚至都已经开始西斜,心情非常急切,只盼着夜晚能够早些到来。可不料快到中午的时候,魏生的朋友金在镕非要拉他去妓院,魏生推说有事情要拒绝,可是金在镕死活不同意,无可奈何只好与他同去。到了那里,妓女中有一个叫作秀梅的,懂一点诗词,对才华出众的人向来仰慕,她看到魏生潇洒,就用大杯劝酒,金在镕也与他狂饮。只是魏生的心思全然不在酒上,无奈被二人轮番劝酒,结果大醉而归,到住所后铺开一条紫丝褥子,就睡在了房前石栏杆边的地上。到了晚上,夫人睡熟了,娉娉便偷偷跑出来赴约。可魏生正在酣睡,酒气逼人,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娉娉怅然若失地走到阶梯下,慢慢地走进魏生的厢房,取来一支宣毫笔,把一首绝句写在了魏生的白绢下衣上,然后就离开了。诗为:

暮雨朝云少定踪,空劳神女下巫峰。襄王自是无情者,醉卧月明花影中。

五更天亮的时候,魏生的酒醒了,起身漫步在花丛中,不觉间落花沾满了衣袖,露水把衣服都打湿了,这时突然想起与娉娉的约期,不由得泪流满面。正在郁闷纠结之时,一阵风忽然吹来,露出下衣上的一行字迹。魏生仔细一看,原来是娉娉昨晚题下的一首七言绝句。魏生深感惆怅怨恨,白白失去了大好良机,被别人耽误,辜负了娉娉的期盼。于是,魏生就把下衣的分幅剪了下来,装裱成卷轴,悬挂在墙壁上。接着又和着娉娉的原韵,也作了一首七绝,装入信封后就托人送给娉娉。诗为:

飘飘浪迹与萍踪,误入蓬莱第几峰?凡骨未仙尘俗在,罡风吹落醉乡中。

诗后紧接着还有一首词,词牌是《忆秦娥》:

春萧索,可怜更负佳人约!佳人约,今番准定,莫教违却。

世间虽有相思药,应知难疗身如削。身如削,盈盈珠泪,夜深偷落。

一天,忽然听到邢国夫人对春鸿说道:“平章的忌日就快要到了,应当按照常规来进行祭祀。你到西邻长者姚恭恕家去一次,询问一下什么时候办金山法会,我们想要附祭平章,为他祈求冥福。”不久,春鸿回来报告说:“法会要在这个月的二十五日开始,到庙里祭祀亲亡之日,共计需要三昼夜的佛事,如果要想给平章送上善功,还要先沐浴戒斋,到了那天,前往法会,烧香拜佛,诸事妥当完毕后才能回来。”

到了这天,邢国夫人把家事交代给了娉娉之后,就前往姚长者家。娉娉和魏生一同送邢国夫人到大门口,所以也得以一同返回。当经过魏生厢房时,魏鹏苦苦邀请娉娉进去,想要行云雨之事。可是娉娉却言辞恳切地推辞道:“我衰弱微贱的身躯,岂会自我吝惜?只不过现在还是白天,男仆侍女很多,如果我们在交欢的时候,兴致正浓之时,如痴如醉,能够保证没有其他的事打扰吗?所以,且不如等到今天晚上,兄长亲自到我的住所,我一定点上蜡烛给你敞开门,焚好香来迎候兄长。”魏生觉得她说得非常对。

到了晚上,娉娉对各位奴仆吩咐说:“夫人偶然不在家中,你们这些人要早些休息,男仆不能够擅自进入中门,女仆也不应无故离开内室,更不能随便私相往来。”众人听了拱手听从,没有哪个敢不遵从。

夜深人静后,魏鹏就沿着老路,由柏泛堂的后面,转过横楼的西头,这里有两条巷子相连接,一时也不知哪条能够到达娉娉的卧房。正在犹豫不决之时,忽然伴随着一阵清风迎鼻送上一阵香气,魏鹏心里高兴地想:“娉娉的卧房一定就在前面了!”于是便径直向右边的巷子走去,巷子尽头,果然就是娉娉的闺房。只见绿窗半开,红烛高烧。娉娉的上身穿着一件紫罗衫,下身穿着一条翠文裙,她自己则拈着龙脑香在金雀尾香炉中焚烧,由此在明亮烛光的映照下,香雾缥缈。魏鹏突然看到娉娉如此模样,甚至感觉是与仙女相遇。娉娉笑着说:“你真是个讲信用的人。”说着便走出门迎接魏鹏,引他进入内室。只见这里有一张墨漆罗钿屏风床,床上挂着红罗圈金杂彩绣帐,床的左边有一只殷红色的矮桌几,桌几上放着两双绣花鞋,弯弯的犹如莲的花瓣,上面还覆盖着锦帕。而床的右边则悬挂着一只铜丝梅花鸟笼,里面有一只收香鸟,其他再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房前仅仅有一丈多宽,东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二乔并肩图》,西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美人梳头歌》,在墙壁的下面还有两张相对着的犀皮桌,一张上面放着笔砚等文房四宝,一张上面放着梳妆打扮的各种器具,小花瓶里还插着一枝海棠,另外还有几幅精致华美的笺纸,上面压着一枚玉镇纸。对房则用藕丝吊窗,窗下筑有像是船形的小阁,阁外围绕着一道白墙,墙内用垒石作台,台上放有几盆牡丹,四周都是些奇花异草,用来点缀。另外,在距离石台二尺多一点的地方,用砖砌了一个方池,池中投放了几十条金鱼,在池的外壁上罩着护阶草。

魏鹏也没有功夫四处仔细观看,见此情状随即便要拉着娉娉上床就寝。这时娉娉取出一块白绒软手帕对魏鹏说:“兄长当初的诗如今要应验了,现在可以‘海棠枝上拭新红’了。”魏鹏笑着替娉娉宽带解衣,两人一同进入罗帐中。娉娉压低声音对魏生说:“我自幼长在深闺,不懂得男女之事,在彼此交欢的时候,恐怕难以胜任,还希望兄长你能够多多怜爱我,动作不要太厉害。”魏生说:“咱们姑且试试,或许以后就会习惯了。”可没想到娉娉的身体纤细柔软,腰肢颤动,才折花心,脸上就已经泛起了红晕,羞愧呻吟,似乎不能承受。只不过魏生蝶恋蜂狂,痴迷于娉娉的美色,不愿意就此作罢,直到兴尽才停止了动作,而这时已经过了半夜。魏鹏起身,拿出软帕对着烛火观看,然后交给了娉娉,让她留作以后的验证。娉娉说:“贱妾丑陋的身体,今日献身给了兄长,仔细想来,实在惭愧,无脸见人。关于我们的婚事,还希望兄长能够好好谋划,不要让贱妾成为这人折那人攀的章台柳就感到很幸运了!要不然,我一定会跳楼、投河,以死来答谢兄长,断不会跟从世间那些平庸的人,背弃约定,另嫁他人,离开我所要终身依靠的丈夫。”魏生说:“我身为七尺男儿,难道能让一个妇人为我谋划至此吗?况且我们早有缘分,你大可不必过分忧虑。”说完便在枕上口诵了一首《唐多令》赠给娉娉。词为:

深院锁幽芳,三星照洞房。蓦然间、得效鸾凰。烛下诉情犹未了,开绣帐,解衣裳。新柳未舒黄,枝柔那耐霜?耳畔低声频付嘱:偕老事,好商量。

娉娉也依魏生的词韵,应和了一首来酬答魏生:

少小惜红芳,文君在绣房。马相如、赋就求凰。此夕偶谐云雨事,桃浪起,湿衣裳。从此褪蜂黄,芙蓉愁见霜!海誓山盟休忘却,两下里,细思量。

自此以后,两人就频繁地往来,没有一晚不相聚欢愉的,纵使像连理枝、比翼鸟那样的恩爱夫妻,也无法与他们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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