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倾晴笑道:“嬷嬷可是大忙人,快请进屋吧。”
子环还在战战兢兢,看见金嬷嬷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等跟着进了堂屋,傅倾晴叫丫鬟给金嬷嬷搬了个绣墩来坐,金嬷嬷推辞不过便也侧身坐了。
傅倾晴先道:“嬷嬷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金嬷嬷便看了一眼左右,傅倾晴即刻明白,便对着伺候的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傅倾晴又对金嬷嬷道:“嬷嬷,咱们进里面说话吧。”两人便进了次间坐在炕上说话。
金嬷嬷也不耽搁,当即开口道:“方才奴婢这边正找个人呢,听说不小心冲撞了姑娘。”
“哦?”傅倾晴眉梢轻挑。
金嬷嬷接着道:“说来这人不是别人,不过事关王家私密,奴婢便不好跟姑娘说,本也打算就这么瞒着的,可她三番两次找姑娘麻烦,奴婢便也顾不得了。这第一回她私自跑出来被姑娘撞见,奴婢以为姑娘会问,谁知您没这个打算,老奴倒也放心了。就是没想到她一而再地跑出来,而且还有意碰见姑娘。”
这说的便有些蹊跷了,仿佛真与她有关似的,傅倾晴便也静听下文。
“这个人正是老太爷的妾室,当年的柳姨娘,说来她与姑娘的渊源不过是您的母亲,大小姐,她曾经有过一子,一岁便夭折了,她把这个怪到了大小姐的头上,老太爷与老夫人自然是相信大小姐的为人,她便因此耿耿于怀导致精神不正常。”
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故事,原来王家是有过一子的,既然纳了妾便接着生就是了,怎么会把个妾逼疯了呢?傅倾晴微思不得其解。
金嬷嬷见她低头沉思,便又解释道:“当初老太爷纳妾大小姐是反对的,父女俩因此生了嫌隙,后来小公子不幸去了,老爷便也不再强求。”
傅倾晴点点头,她无意深究王家的从前,也无意知道傅大夫人的曾经,便也顺着她的话道:“既是如此,找人好生照看着给她医治便是,怎么会让她变成那样一副样子。”
金嬷嬷道:“她太钻牛角尖了,记恨老太爷,更是痛恨大小姐,那日看见您也不知怎么的就猜到了您的身份,想是这么多年来她虽然神志不清但却一直记着当年的事,就连傅家那边的事也留心吧,早几年两家还是有来往的。”
傅倾晴微微一笑,作心领神会状,金嬷嬷便也放心道:“打扰了姑娘这么多时间奴婢也该告辞了,日后定会管好下人照看好柳姨娘,您不必担心了。”
金嬷嬷起身福了一礼便退出去了。
没一会儿,李妈妈、子环子蘸进来了,李妈妈问道:“金嬷嬷可是说了什么要紧的事?”
“没什么事,不过是为那个不小心冲撞我的人道歉,就是把子环吓到的人。”傅倾晴说着瞥向子环。
子环仍是缩了一下脖子道:“奴婢刚刚已经跟李妈妈说了这事。”
李妈妈这才知道傅倾晴说的是谁,她是老人自然多了几分心思,见金嬷嬷都亲自来了便也不好再过问下去。
傅倾晴虽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但心里明白,这事远不止如此,想到傅大夫人提起王家之时的疏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怕是不是这么简单说清的。
午间,傅倾晴去了前院,陪王老爷子用饭。
如今傅倾晴也渐渐习惯这里的吃食,都是庄子上的收成,自产自销。
此处正是傅老太爷用来招待人的院子,平日里并无什么人,到头来也用不了几次,院子正屋前头建了花厅,饭菜便摆在这里。
傅倾晴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坐下了。如今越的冷,天气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尚有暖气。
见她来了,下人才6续端上菜来,热气腾腾地饭菜香飘了过来。
傅倾晴坐到老爷子左手边,就有丫头立即拿了干净的湿毛巾给她擦手,又有者给她上了杯热茶。王老爷子眼瞧着伺候她的下人井井有条,忍不住道:“这些丫头的规矩倒是叫你给带出来了,叫人一看提了不少档次。”
傅倾晴笑道:“是您之前什么要求也没有,我不过觉得这样有规矩才不会乱。”
老爷子笑笑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便用起饭来。虽说有食不言寝不语,不过这宅子里只有爷俩这俩主子,本就清净,何况老爷子本就是觉得冷清才叫她过来的。傅倾晴有什么话便也会在饭桌上说与老爷子。
“外祖父,今日金嬷嬷到晓云轩说了几句关于府中那个柳姨娘的事,是您授意的吧。”
老爷子放下筷子道:“你倒是什么都能猜到,我是告诉过金嬷嬷有什么事都不用瞒你,不过倒不知道是这件事。”
“哦,原是您不知道啊,那原是您的姨娘,我也不好说什么,从前的事说再多已是无用,与其这么一直关着她,倒不如找个好大夫好好地给调理一下。”
傅倾晴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件事,低头用起饭来。
王老太爷看着她如此理智地说话行事,倒是自己看待这件事不理智了。
饭毕,丫鬟重新换上了茶,傅倾晴正要起身,王老太爷却是道:“你母亲当年年少固执,与我便有了隔阂,我以为她大些了就会理解,谁知道偏偏你外祖母去世,她把这件事也算在了我的头上,出嫁后也不常回来,再然后便彻底不来了。”
傅倾晴怔住,她不知道王老太爷为何会突然告诉她这些,她本就无意知道。
王老太爷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多少有些酸楚,说不出的失落。
“你去吧,安心在这里等你祖父的消息。”说罢,老爷子已起身往书房走去。
傅倾晴看着他还算硬朗的身躯,心里不是没有感觉,这个老人对她很好,她又想起傅大夫人来,她大概是认为王老太太的死与王老太爷脱不开关系吧。可是,要化解吗?是要她亲自劝解麽?可终究她即将离开,她也一直认为自己不是真的傅倾晴,担不起这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