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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车的轰鸣惊飞寒鸦时,祁川才发现石碑旁多了个油纸包。
拆开是五块大白兔奶糖,干净洁白。
里面还留有一张纸条:
“你小时候最爱吃了,儿啊,少抽烟,对身体好。”
一些过往的回忆,开始在祁川脑海中浮现···
八岁那年,祁川深夜高烧,父亲从省城会议中途离席,回来时给他带了一盒大白兔奶糖。
但糖纸上,却有一些血迹。
当天夜里,吉普车在暴雪中颠簸四小时,糖纸上的血迹,是祁厅长翻车时,护住铁皮糖盒划破的手掌。
祁川攥着糖纸冲向山下,积雪灌进靴筒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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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日历翻到1991年2月15日;
元宵节的月亮,已在天际隐现轮廓。
祁厅长的伏尔加,正在盘山公路上蜿蜒如黑蚁。
祁川独自一人,站在远处。
咬开一颗奶糖,甜腻的奶香混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在舌尖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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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县公安局大院;
门口的积雪,堆成小山。
几个半大小子,正用冻红的指头往雪堆里插烟花筒残骸,焦黑的炮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二楼会议室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雾,褪色的“欢度春节”剪纸耷拉在窗角。
祁川伸手推开条缝,裹着硝烟味的冷风窜进来,冲散了屋里有些呛人的烟雾。
“批了!真批了!”
周鹏撞开门的动静,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崭新的警服肩章,在日光灯下晃出碎金。
他扬着盖红戳的文件,原地转了个圈。
“省厅特批的经费!老杨说能买三辆新吉普,带空调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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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明从法医报告里抬头,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轻咳了两声后,瓮声瓮气道:
“小周同志,咱们是去破积案,不是去春游。”
话没说完,手里剩了半碗的芝麻汤圆,被老秦顺走。
芝麻馅儿滴在案卷上,洇出一团黑渍。
“甜了吧唧的,老爷们儿就得吃咸口!”
老秦咬开汤圆,笋干鲜肉汁顺着指缝流到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