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伙贼人忒狡猾了,仗着深沟高垒强弓硬弩做起缩头乌龟来,他们若是真不出来,咱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好汉们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也难怪,他们的本事本来就不在于此,若是在大城市里,房屋楼宇树木众多,别管防守再严密的院子,总能找到漏洞进去,大城市里人多眼杂,也适合化装易容什么的,可是在这荒凉的十八里堡,一片光秃秃的连个树都没有,干什么都在人家的视线之内,稍微靠近就拿弓箭招呼,这谁能受得了。
韩世河道:“此事不能久拖,拖长了对尉迟家的声誉有所影响,谁能破了此堡,我这里有一千两纹银奉上!”
赏格一出,众人的眼睛就又红了,可是远处那高高的堡墙后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弓箭手,若是冒冒失失冲过去肯定会被射成刺猬,哪还有命享用这一千两银子,权衡利弊之后,那些动了心思的好汉还是摇头叹息道:“贼人的弓箭了得,除非他们主动出堡作战,否则咱们真的没有机会。”
“没错!只要这帮孬种出来,咱们保管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对!这帮缩头乌龟就知道射箭,根本不敢和我们面对面的交锋!”
好汉们再次群情激奋起来,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被人以作弊的方式击败了一样,纷纷叫嚣着,仿佛十八里堡人真成了缩头乌龟一般。
忽然一阵鼓响,众人望去,只见十八里堡的吊桥放下,堡门大开,从里面冲出数十名骑兵来,一水的赭色牛皮盔甲,桦木杆的长枪,左配弓右带箭,军容严整鸦雀无声,骑兵们在堡门前一字横队排开,当中一面大旗,上书一行大字“十八里堡团练”。
乖乖,这就是四掌柜说的乌合之众?怕是兰州府的官军也没这个派头吧?好汉们哑口无言,都呆呆望着那一排骑兵,长矛雪亮,全身带甲,队伍排得如同刀切出来一样平直,就连长矛举的都一般高,这是百炼精兵啊。
韩世河心中暗喜,大喊道:“贼人出来了,和他们拼啊。”
可是没有一人上前,王领队在身后颤声道:“四掌柜你看。”
韩世河回头望去,只见远方黑压压过来一群人,有骑马的有步行的,长矛刀棍都有,为一面旗子,离的太远看不清字迹,但是旗帜的制式和十八里堡打出的这面旗明显是一样的。
“起码有七八百人啊。”领队道。
“只是无知乡民而已,莫怕。”四掌柜道,其实心中也在打鼓,他哪里知道,附近四乡八镇都把子弟送来给元封**,其中不乏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自打跟了元封当保丁,再顽劣的孩子也变得听话了,眼瞅着孩子们遇到麻烦,当爹娘的怎么着也得出头啊。
再者说了,现在知县老爷大办团练,附近十几个村镇都实行了保甲制度,十个保为一大保,元封除了担任本镇的地保和县衙快班班头之外,还兼任了当地十个镇子的保正,名义上来说,手底下管着上千号壮丁呢。
刀客们一出现,元封就派人出去求援了,正是见到援兵来到,他才将马队拉出去展示给对方看,其实就是为了威慑而已,这仗已经没什么打头了。
见到十八里堡的援兵出现,罗小虎也急了,喊道:“赶紧出去列队,晚了就赶不上趟了。”
柳海龙抱怨道:“早让你出去你偏不听,现在大势已定再出去就没那个效果了。”
“不晚不晚,咱们才是压秤砣的呢。”罗小虎说着,指挥部下从桦树林后面奔了出去,他们两股马贼有两百多号人马,服装虽然繁杂,但总归都是骑兵,来去如风马刀闪亮,给人带来的心理压力自然要比那些乡民们要强上一些。
哗啦啦又跑出来二百多骑兵来,这下好汉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合着这回是让人包了饺子啊,剩下的这七十多号人都忐忑不安,到底是江湖上混过的,虽然大敌当前依然没人好意思率先逃命,都故作镇静,把目光投向韩世河。
“四掌柜,是走是和,您老拿个主意吧。”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两个选项分别是逃命和投降,让四掌柜选都没得选。( )
1…46 一个好汉三个帮
四掌柜这次前来是抱着必胜的信心的,他做了两手准备,正是所谓的先礼后兵,即便不能收服这伙强人,也能用武力摆平他们,屠了十八里堡,给这条道上的各路人马提个醒,尉迟家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病猫,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是要付出代价的。w w w。 q u a n b e n。 c o m
可是软硬兼施之下人家愣是不买账,反倒折损了二十来人,剩下的还被包了饺子,天知道他们怎么找来这么多帮手,这是真打算撕开脸和尉迟家作对了。
大敌当前,韩世河脸色冷的如同铁板一般,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死,还不如把老命丢在这里,好歹家主也会给善待自己的家小,若是抱头鼠窜或者跪地求饶的话,尉迟家的脸面可就真丢尽了,到时候不光自己会死,家人也得跟着遭殃。
想到这里,韩世河说:“不走!不和!老朽要和贼人同归于尽。”
好汉们一听就急了“四掌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何苦和他们拼命。”
“你们走吧,尉迟家的事情犯不上让各位好汉搭上性命。”
这样一说,好汉们反倒不走了,人要脸树要皮,平时吃人家的用人家的,关键时刻丢下人家跑路,传出去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所以好汉们也得咬着牙放狠话:“四掌柜不走咱们也不走,看这帮贼子能奈我何。”
让尉迟家众人心思稍定的是,对方并没有大举进攻的意思,十八里堡城头上令旗翻卷,那帮武装农民看到之后就停下了脚步,柳海龙、罗小虎匪帮也看到了令旗,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依样画葫芦停了下来,但依然高举刀枪,保持着威压的态势。
元封道:“定安哥你照看着队伍,看我手势行事,叶开,随我来。”说罢带着叶开纵马向四掌柜这边奔来过来。
来到好汉们跟前,元封才勒马停下道:“四掌柜,借一步说话。”
好汉们大跌眼镜,原来以为对方的龙头老大是个多么威猛的汉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娃娃,他后面那个跟班更嫩,眉清目秀像个女孩,就是这帮人把尉迟家的货给劫了啊,好汉们真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咬牙切齿道:“趁他们落单,宰了算了。”
四掌柜道:“不可鲁莽,且听他们有何下文。看我手势行事。”随后一提缰绳便过去了。
“元班头,你的人马都到齐了么,就这么点人,不够看啊,想当年老夫面对五千突厥铁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这点能耐,哼哼。”
韩世河到底是老江湖,面对威胁还能如此从容,倒让元封有些佩服。
“四掌柜此言差矣,元封仰仗的并非兵戈之利,之所以敢扣你们尉迟家的货,杀你们尉迟家的人,那是因为元封背后是国法!是朝廷!走私茶马,逃避税收,形同于资敌卖国,元封身为芦阳县捕快,又兼地方保正,有权力,有义务查缉你们!”
这番话说的义正词严,让韩世河无言以对,人家不是以江湖身份和你对话,而是以公门身份,你还能有什么说辞,他张口结舌半天才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拉大旗作虎皮,真高!大不了这批货我们不要了,看你压在手里如何变现,你们再厉害,也就是在芦阳县地皮上横行,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得罪了尉迟家,以后还怎么出来混,我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