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岚轻挑的回眸一笑:“我敢不敢,你说呢?”
那一笑之下春花灿烂,艳阳明媚,只剩下谁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大,一点点的蚕食,四周静的就好像只剩下一个声音:左岚……
“可是,我不求死呢。”李烁笑得很温柔,会然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最初那个干净的孩子身边。三年的时光都是枉然,也许即使再久,有什么东西依旧不会变。
左岚有些为难的咬唇,他晶莹剔透的手指缠绕着那一丝一缕魔媚的黑发。他也学着那样干净的声音说:“你这样,我会很为难。”
“为难就会变老,是吗?”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应该让我为难。”
“我早已说过我不求死,左相要是毫无对策就不会让我来,不是吗?”李烁说的胸有成竹,谁也不知道他紧握的手心里到底出了多少冷汗。
“你不怕我攻其不备,杀了你?”左岚的威胁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总是失效,三年前是,三年后的今天依然是。
“不会,你若是想这么做就不会等到今天。”他自认还明白些事理,虽然左岚常常不按常理做事
“有趣,有趣,”左岚指尖发力一弹倒退三尺有余,面对着李烁笑得很是开心:“原来还真是物以类聚,你和小尘还真的都是我的知己。我舍不得让你死的。”
“舍不得——吗?”李烁忽然有些感伤,“因为我是知己?可是,她也是啊,怎么就……”
“嗯?”左岚的声音魔媚非常,一瞬间沁人心脾竟然不能自拔。
“没什么。”李烁慌忙回神,左岚啊左岚,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死,差一点,只是一点我就要陷在绝望里回不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不能绝望的,你却还是……“左相继续吧。”
“呵呵,我是想说,找不着你的尸体我没法和你爹交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明白吗?”
“嗯。”李烁回答的温和而平静,好像还是那个孝顺的儿子。他做过乱臣,做过逆子,可是当他亲耳听到他为之放弃曾经,再也无法回首的爹要他死的时候,竟然还是那么温柔。他不怨,不恨,不恼,是三年已经见惯了世间险恶,还是真的心静如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就必须死。”左岚“哗”的甩袖负手,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真的像一个宰相应有的气势。他伸手向前,手掌上有青葱玉翠的小瓶,“吃下去,我明日早朝带你金殿复命。”
李烁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好像忽然心满意足了起来,他说:“好。”
左岚璀然一笑,飘然而出,留下了一句话语激荡吹风,他问:“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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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之上永远都是金碧辉煌,从不因为有人哀伤就失去了一分一毫的华芒。
“启禀皇上,左相此次艰难险阻护卫大唐江山,擒来逆贼李烁,功绩日月可昭,定要嘉奖。”三朝元老倚老卖老,帮着还未开口说话的左岚开口邀功,浑然不顾高坐龙椅之上的肃宗已然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
皇子兴兵作乱本已让他痛心疾首,曾经为保江山下令诛杀逆子重重有赏。可如今,真的看见那清若莲花的孩子淡眸紧闭,血染衣裳,才忽然发现,为父为君,自己都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即使是将皇位江山拱手相让,只怕也是弥补不得的。他一直不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反。可那个答案却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碰触不得。但这个孩子即使是死,也可以笑得那么清淡洒脱,就好像一切本就该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有什么再也掩埋不住。是有人在逼他啊,是有人逼他至此,是有人不想他活!这个皇宫葬送了他的清奇出众,毁了他的不悔执着。使这个皇宫对不起他,他原本,他原本——不该死的。
“三皇子身中十二刀,八箭,最后是一枪封喉,血洒疆场。”魔媚的声音陡然响起,惊飞了恍惚的思绪,有谁眼前的颜色忽然如血一般鲜艳欲滴。
“他……”皇上舍不得问下去。
“他死的很惨,用众位大臣的话是罪有应得。”左岚的声音不给人一点空隙,他甚至不给皇上留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个人间惨剧。
忽然有清冷的声音与之对峙,那个人负手而立,眉目傲然,容颜冷极。他问,替皇上问:“他是死在谁的手里?”
“哦?”左岚每次与李豫说话都会显得很高兴,“战场之上我与他是两军主帅,太子问我他死在谁手里,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