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孝亦翻了个不算明显的白眼,转身离去。
陈岁寒盯着细条花架上今日突然出现的一盆长寿花,目中带刺,“长宁,你说说看,她为何好端端的竟同我说起亲事来了?”
长宁一直在侧守着,方才的对话听的清楚,长宁对陈岁寒向来知无不言,“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表亲,何家一直仰仗皇后,他们早就是一船之人,说是将侄女嫁给大人,实则是想在大人身边安个眼线罢了。”
听到此,陈岁寒冷笑一声,“他们未必太小瞧我了,强塞给我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何思孝是老侯爷的原配夫人,二人虽现在以母子相称,可是那何思孝有多恨他,他心里清楚明白,自他十二岁时被老侯爷带回陈府,何思孝便一直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何思孝无所出,她当初怎么也不会答应陈岁寒进门。
他抬手抚过长寿花火红的花瓣,是他最讨厌的颜色,“这花。。。。。。”
长宁一打眼,便知他意,解释道:“应是府里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胡乱摆放。”
“既然不懂规矩,便打死吧。”陈岁寒冷言发令,好似人命在他眼中不过如此。
他不喜欢花草,无论是园中还是房中,从未植过。
。。。。。。
简惜夏在别苑中,一待就是十日,这十日里,陈岁寒再没来过,就好像将她这个人完全忘了一样,她也由原先的局促不安,变得慢慢适应。
这日,她正坐在凭栏后望天,春意浓烈,阳光打在身上,暖意融化,这样的天气,在古川是从来没有的。
应秋自回廊处拐过来,脚步匆匆,停在简惜夏的身侧小声道:“姑娘,大人来了,正在前堂。”
仅这一句,让原本沉浸在漫漫春日中的简惜夏一下子精神起来,两只手的手指紧张的绞在一处。
应秋催促道:“姑娘,我带您过去吧,大人不喜欢等人的。”
她这时才如梦初醒,忙自凭栏上起身,随着应秋朝前堂行去。
不知为何,简惜夏的一只脚才迈入正堂门中,便觉着一股冷意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行至跟前,应秋微微福身下去,而后知趣离开,简惜夏身前一下子空出来,前方再无遮挡,直面的便是陈岁寒。
她垂着头,手指藏在袖口之中,指甲轻轻掐着自己的指腹。
陈岁寒视线正打在她的头顶,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椅上扶手,“抬起头来。”
简惜夏缓缓将脸抬起,眼光寸寸上移,有些怯懦的对上陈岁寒的目光。
她的轮廓比那日在船上灯火下更加清晰深邃,陈岁寒终开口道:“你是想回到花船上,还是留在我身边任我差遣?”
这两日自应秋的口中,简惜夏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想到若是留在他身边,不过就是做个奴婢之类,只要不傻,她当然知道该如何选择,“我愿意留在大人身边。”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这答案他根本就不意外。
提到家人,简惜夏眼中黯然一瞬,随即摇头,“双亲在几年前便都不在了。”
这种事实际上陈岁寒根本就不关切,他自椅中站起身来,行至简惜夏跟前,简惜夏抬眼瞧他,此时他忽然朝简惜夏抬起手掌,简惜夏下意识的朝后躲闪一下,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之后,脸上略有尴尬,随后站定。
陈岁寒横起手掌面向简惜夏,并未触到她,可这个角度他看过去,则正好遮了她下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出来。
不知是不是简惜夏的错觉,方才他的眼中好似有一丝柔软一闪而过,再眨眼便全都不见了。
“大人,”简惜夏似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试探地问,“大人,您那天为何会救我?”
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他这种身份,位高权重,身边跟本不缺仆人,难道他仅是出于一时的善心所为?
可无论怎么瞧,他也不像是外冷心热之人。
陈岁寒将手放下,而后自她身边走开,仅冷冷的丢给她一句,“你不必知道。”
在他即将出门时,似忽想到什么,他脚步顿住却未转身,“往后除了鹅黄色,其他颜色的衣衫你都不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