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虽已年过六旬,鬓发花白,然而此刻堂上所有人都被其威势震慑,连谷梁和曲江这两位军中大佬都端正笔直地坐着。
裴越不由得想起当初席先生对王平章的评价,这位左军机的确称得上虎老雄风在。
此时他还抱着看戏的心态,却没想到军议才开场,矛头就引到了自己身上。
只听王平章对谷梁问道:“你说有人想到破敌之策,其人现在何处?”
谷梁微微欠身以示尊重,然后开口说道:“就在此处。”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少年,面色温和地说道:“裴越。”
“晚辈在。”
裴越起身应道。
“过来。”
谷梁言简意赅,但并未遮掩声音中的亲近之意。
数十道或审视或好奇或凌厉的目光射向角落里的少年。
裴越面色镇静,心中其实有些忐忑。
堂内这些人哪个没杀过人?哪个不曾刀口舔血?
他们的注视自然不同于绿柳庄的那些庄户,这些目光沉甸甸宛若实质,就算不是刻意要让裴越畏惧,也会实实在在地带来压力。
不过迈出第一步后,裴越心中便安宁下来。
他走得不快,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
绕了一圈,从门口方向走到十四位京营大将中间,面对静静打量自己的王平章,裴越一丝不苟地躬身行礼道:“定国子弟裴越,拜见魏国公。”
王平章目光古怪,淡淡道:“不必多礼。”
裴越直起身来,气度沉稳。
虽然两侧的目光着实有点灼人,但他在心中一再告诫自己,不可行差踏错。
或许看在他如此年幼的份上,纵然哪里失了礼数,众人亦不过一笑了之,不会真的自降身份为难一个小辈。
但裴越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既然选择提前踏出绿柳庄,主动搅进这场风云变幻里,以他的性格自然要求自己尽可能做到完美。
王平章望着面前挺直身躯的少年,似乎忘记当初自己曾多次召他,只问道:“谷梁说你有破敌之策,且说来。”
“遵命。”
裴越目不斜视,在一众京营大将面前从容开口,声音清朗动听,毫无怯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