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卫生间。
灰色大理石和干净到纤尘不染的镜面交相辉映,点光源投下,处处透着股冷淡压抑的风格。
淋浴房用玻璃隔开,里侧的细竹帘合下。
地面瓷砖干燥,冰凉。
外侧墙面上悬挂着一副中世纪的油画,仿的。
光打上去,油画中的置身于宫廷玫瑰园的女人一手拎着长裙摆,垂着眼帘,好像在看她,目光怜悯。
安歌偏过头,难耐地蜷缩起了脚丫子。
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没一会,脚底板冰凉。
她今天一天暴走了三场秀,天没亮就起来忙碌了,一直穿着高于15cm的高跟鞋,走来走去。
前几天也很忙,睡不好,每次刚睡下不是被秦湘摇醒就是被闹钟闹醒。
一直一直在试镜,准备走秀。
盯着刺目的光看了会,安歌心里泛起了一丝丝委屈。
为了更好的展示设计师们的设计理想,模特上秀是不允许穿bra的,不论那件衣服的造型如何。
哪怕那件衣服的v领开得再深,深到微微一晃就能走光,也不允许穿bra。
模特只能自己想办法遮住。
但是要遮也不是抬手遮这种蠢办法。
看着镜面中的自己,安歌胡思乱想了一阵,觉得自己像是一尾被人从深海中捞起丢到泥泞水洼中的小鱼。
浅浅一层水,在太阳的暴晒下,马上就要蒸发掉了。
缺氧。
脚边掉着刚被傅斯珩撕下来的nudebra。
高跟鞋一早被甩在了玄关口,裙子掉在门口。
抬手遮很蠢。
所以不能遮。
安歌睫毛轻轻颤着。
空气清冷,不带一丝一毫的热度,熟悉的性冷淡香传来。
模模糊糊的视野中,安歌看见傅斯珩穿戴的整整齐齐,衬衫扣子从上到下一丝不苟地扣着。
深色的宝石袖口泛着冷光。
他随意地靠在大理石水池边缘,双手插在西裤,眸光垂落下,审视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他熟悉的,开疆拓土过的。
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安歌却记了足足七分钟。
良久,傅斯珩才动。
须臾间,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走在镜面t台上晃都不会晃一下的安歌几乎要站不稳。
仰头看着头顶的灯,灯影竟然小幅度晃动了起来。
嗯?
安歌轻咬了下唇。
《坛经》中云:“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
她大概就是那个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