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晴仍是跛脚,但过分单薄削瘦的背部和纤长四肢,让她的体态望去若似杨柳扶风。
她身上的素色白衣被庭风吹动,一袭蹁跹,足下一步一缓,似是无力,却又坚韧,朝院中的轿子走去。
一直到坐入轿中,她都没有正眼抬起,朝赶来得刘氏投去一眼。
“她……能走了?”跟在刘氏后面而来的年轻姑娘小声说道。
没人接话,所有姑娘都惊讶地望着那顶轿子。
苏东蓉也闻声赶来,端手看向刘氏。
刘氏日前被聂三娘扇得那面颊,至今还肿着,且在服丧,不容施粉,那肿胀毫无遮掩,分外明显。
宋知晴坐稳后,抬手掀开轿帘:“澄慈大师。”
澄慈大师正准备喊人起轿,闻言合掌道:“阿弥陀佛,二少奶奶,您有何事。”
“在我厢房中,留有一个箱子,便留在山上吧,这是钥匙。”宋知晴递去一个小盒。
昨夜昏黑,一豆灯火之下,根本瞧不清那锁孔细节。
所以刚才出来前,她借着大亮的天光去细瞧那锁孔,那锁孔被“折磨”的,完全没了原本形状。
联想明花和明云所说,便知是何人所为了。
那陆玉雪也是好玩,对她留下得箱子有这么大兴致么。
若是陆玉雪知道,这所谓的锁,其实根本没“锁”,玄妙在后面,轻轻扣动一个小机关就能打开,那陆玉雪,会不会气得吐血?
毕竟她留下这箱子,是希望箱子里的东西在关键时刻被人拿出来用的,又不是放那摆设的。
以及这开锁的技巧,她微雕在了锁上。妙得是,陆玉雪偷摸在黄昏或者暗夜后才去,如若是个天清气明的白日,她自然也能看到锁上的提示。
澄慈大师接来小锦盒,分量很轻,他低头打开,一愣,哪有要是,是一张折叠整齐得纸。
朝着上面的这一面写着:“大师,无人时再看,可好?”
澄慈大师老脸一红,朝宋知晴看去。
少女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缕狡黠笑容,明眸潋滟如春江之水,实在俏皮美丽。
宋知晴含笑放下轿帘,帘子却又被人掀开。
刘氏顶着半张肿脸出现,她掀帘的姿态不凶,但自带威严,尤其是她现在心情极差之故,看上去格外严肃。
宋知晴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惬意,依然还是刚才含着笑意的眸子,顾盼神飞。
刘氏终于开口,冷冷道:“昨夜回来的?”
“嗯。”
“出来。”刘氏说道,垂手放下帘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要的风波,能平就平,没必要去惹。
于是,宋知晴乖乖出去。
明花和明云送她回到厢房门口,银桂冷脸站在门口拦人,明花说道:“我们扶二少奶奶进去,这也不成么。”
银桂道:“二少奶奶既已能走路,便自行进去吧。”
明花恼怒:“你可瞧见了二少奶奶手中所握之杖!”
“无妨,”宋知晴笑道,“我的确自己有脚。”
说来,她很是享受“行走”之趣,今早醒来,扶着墙还来回走了好几回,最后被两个小丫鬟硬拦了下来。
拄着杖,宋知晴迈过门槛。
刘氏背对着她立在窗口,目光冰冷地眺望着窗外的山野寒枝。
宋知晴跛着脚走去,在她身后侧三四步的距离外停下。
“去了哪。”刘氏冷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