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四面被帘布遮挡得严丝合缝,女眷们从她的轿子旁边经过时,每一个人都不禁投去目光。
巳时一到,长队动身。
官兵提刀相护两旁,沿路又是旌旗高扬。
宋知晴听着那些旗帜猎猎迎风的声响,唇角弯起一抹笑容。
祈福的日子远远未结束,如今分明是提前跑路,这大张旗鼓,却愣是将逃兵之举唱出了凯旋之歌。
长队缓缓离去,最终消失在登山石阶尽头。
山寺大门的西侧崖坡上,吴显兵和房振归立在夏岸风两旁,二人望着长队末尾,收回视线,看向中间的年轻男子。
“将军,这有什么好看的……”吴显兵说道。
夏岸风一双黑眸深邃清湛,望着青山黄岭,没有接话。
“将军,你该不会是在惋惜那二少奶奶吧。”房振归道。
吴显兵一叹:“这二少奶奶,倒是出乎我意料。谁不想嫁入侯门,享不尽那荣华富贵呢,她却是想逃都逃不出。”
“是啊,这会儿一回去,侯门深似海,她可要被那些话刀子割死咯。”
夏岸风微顿,侧眸看向房振归。
房振归眨巴眼睛:“嗯?将军,我,我说了啥吗?”
夏岸风忽然笑起,天光下的面庞雪白如玉,清新俊逸,他淡淡道:“没什么。”
本来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闷情绪,这情绪自昨夜开始便在他心头盘绕,但是房振归这话,让他脑中冒出个反问句。
侯门深似海?真的么。
眼前浮现她狡黠明亮的眸子,便忽然觉得,好像……也难不倒她?
这侯门再似深海,对她这条鱼来说,不足为惧。
当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乐见于她飞出来得那一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回去永安一路,长队几乎没有歇脚,马不停蹄。
快近城门五里时才终于停下,给累极了的轿夫和官兵,还有仆从们一番喘气之息。
宋知晴一直在轿中,没有出来。
明花和明云端来茶水,她也没有接。
休息了会儿,继续赶路,天黑后,终于回到侯府。
男丁们仍在城外陵殿守着苏东林的棺椁,整个侯府清清冷冷,待她们的长队一回来,刹那宛如有了生机。
进府仍是侧门,一座轿子一座轿子的往里面抬。
对面茶楼上,几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那些轿子。
“少爷,她们怎么不下轿子呢。”一个随从嘀咕。
唐金勤目不转睛,皱眉道:“不对啊,怎么没有轮椅呢。”
“是啊,轮椅呢。”
随从们望了又望,没望见轮椅。
而单从这些轿子看,实在分不清谁是谁。
一个随从惊道:“糟糕!那二少奶奶,会不会在山上被那些土匪给……”
“少胡说八道!”唐金勤手里的折扇一收,朝他的脑子敲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