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习惯了姥姥那张破嘴,倒不介意:我听说那沙场老板的沙场开不下去了,前两年还能钻官家空子,使关系,想想辙,这两年管得严,是一点油水都榨不出来了。你女儿跟他那日子不好过啊,你这边大把存款,那么多套房,不行就接济下,跟丫头缓和下关系。
说话的老太太早前是这边中学教书的,退休以后再也不碰书本了,但改不了那个一本正经的说话习惯,而且不怎么会看眼色,姥姥明显不想提女儿的事,她说起没完了。
有眼力见儿的看姥姥脸色越来越难看,截了她的话:听说你儿子被调到机关上班了?
老太太还有点得意:是他们老师看得起。
是部队好待还是机关好待?应该都挺辛苦的吧?
老太太也不懂,这部分内容要求对家属保密的,但她可以不懂装懂:肯定机关好待啊。
接着,她们扯了几句哪也不挨哪的话。
姥姥专心打牌。
她并不是那种在闲话跟前只出个耳朵的人,但今天就做到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胃不舒服,人就蔫了,也可能是外孙没回家,她多多少少有些惦记。
我们家老二在工业公司,他说是人才缺口就没补上过,往后要提升待遇了,估摸着那些搞科研的好日子要来了。
哪个工业公司,西北吗?
西北集团是几大财团之一啊,涵盖行业不止工业啊,什么轻重工,房地产,通信啊,金融,人工智能啊。她说得是主工业的企业吧?当过老师的老太太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老二在什么企业,就知道是工业公司。
欸,这个西北集团,跟咱们这边一个是不是一个名啊?
是,西北第一武器公司就是西北集团的子公司,那不研发基地就在图郧区吗?隔三差五轰隆隆的声儿,就是山后边的军工厂传出来的。
嗐,这一天除了菜市场就是麻将馆,谁关心那个啊。
有人说:谁家有搞科研的孩子,长大以后专攻这一块儿,就会对这些了解的多一点。
施琪那孩子要是好好上学,应该是个什么学家了吧。
姥姥没说话。
这个话题在姥姥沉默中结束,他们又开始聊起了家常。
打完牌,她们都走了,姥姥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随身听,是她女儿施琪的。里边磁带是她以前翻录的莎士比亚歌剧,她摁了播放。
播放到一半,出现一个青年音,他说:你想让我学数学吗?
然后是施琪的声音:我不管你,是我自己想学,他们都说女人不适合学数学,我想证明女人没什么不适合。
接着是一阵杂音,然后是闷哼,施琪很小声地说:你吃到我头发了!
那个青年音说:你不用证明,你干什么都很合适。
施琪笑得很甜:你少哄我。
真心的。
我才不信呢。
我没说过假话。
那我怎么知道?
我说我对你是真心的,那就是真心的。
施琪好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有说话。
接着好像是青年拿走了主动权,把施琪压在了身下。
施琪娇羞地躲他:不给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