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皇上从未下旨,何来接手之说。”韩文殊语气淡淡。
嬴瑀嗤嗤笑了笑,也未与她争辩,只是不错眼珠地盯着台上的舞姬,似是被歌舞勾住了,过了许久,他才缓慢说道:“没给你请来锦芳阁的头牌,那丫头可真够倔的,本王下多少金子,她都不来,估计只是噱头,没准琴艺不过尔尔。”
韩文殊知他口中所言乃是秦川,那女子素来寡淡,又架子极大,在长安城也是有些名头的,但凡有几分家财,又喜好音律的公子,无不希望拜其裙下,听其抚琴轻歌一曲,嬴瑀自然不例外。韩文殊见他故意压下好奇心,表面上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其实不知道有多心痒难耐,便觉好笑,不由得戏弄道:“怎么?也有城安王搞不定的女子?”
“你懂什么。”嬴瑀呷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都说这大将军府是全长安最难进的地方,坊间流传你这府上都是凶神恶煞的看门护卫,有进无出,别说办宴了,就是送礼都无门,不过韩大人也确实不缺这点礼钱,御赐的金玉宝物,灵丹仙草,早已经塞不下,哪里还在乎那些势力小人送来的钱财。”
说完他顿了顿,看着韩文殊不解的眼神,继续道:“大将军镇守边疆,手握重兵,韩大人在朝中又是呼风唤雨,乾坤得势,本王借迎你回朝的名义办了这场酒宴,不知有多少秀坊的姑娘要来助兴,却唯独这锦芳阁的秦川姑娘,本王八抬大轿请她,她都不来。”
“我倒是见过她,是个不为钱势,但求知己的女子,推拒这种俗宴,也没什么奇怪。”韩文殊执起一块细点,只觉得这糕点的模样有点眼熟,不过集市上卖的糕点大约都这样子,她倒也没放在心上。
“是么?”嬴瑀转着手中的酒樽,笑得意味深长,“韩大人既然并不在意这位长安头牌给不给面子,那本王也不好说什么。”
“我还没质问你,是怎么把我韩府上上下下,骗得团团转的!”韩文殊横眉怒问。
嬴瑀挑眉,“我说了你可别急。”
韩文殊冷哼一声,面色铁青。
嬴瑀嘿嘿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王向他们担保,给你介绍门好亲事。”
说完嬴瑀便一溜烟地跑开,留下原地怔愣的韩文殊,目瞪口呆。
宴席的主办人已经撤退了,韩文殊便没什么理由再待下去了,不过一旁的管家、余婶,还有一众府丁却看得起劲,府上一年到头也没这么热闹过,不如就让他们开心开心,玩个痛快。这么想着,韩文殊便悄悄起身离开了。
冬至过后,长安城的气候一天比一天冷,经过这一闹,嬴瑀倒是消停了几天,然而这活宝却仍是惹得韩府上下都为之倾倒,自从有了他,余婶每天斗志昂扬,变换着无数个花样,满足他的口舌之欲,韩府的伙食一日比一日好,就连韩文殊也跟着沾了光。
只是嬴瑀每日只用一顿早膳,便匆匆出门,不过韩文殊倒不奇怪,他这样的公子哥,闷在屋里才让人新奇。
嬴珩还是时不时就会到韩府找她,不过都是偷溜进来,韩文殊拿他无可奈何,暗卫挡不住,她更是拦不住,索性就让由着他胡闹了。好在嬴瑀极少待在府上,否则这两兄弟相遇,她当真招架不住。
虽然已经有了林光宫的先例,但是与嬴珩共处一室,她还是会不自在,韩文殊不自觉地便会躲着他,导致两个人常常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她在逃,他在追。
嬴珩若是在暖阁喝茶,她便躲进内殿看书;嬴珩若是追到内殿闲坐,她便会跑到廊下赏梅;嬴珩若是同到廊下赏雪,她便会取来弓箭练习射箭,通常这时,嬴珩就干脆上前,亲自教导。他会紧贴着她的身体,认真而又细致地讲解,他温暖的手扣住她的指尖,拉动弓弦,稳稳射出,正中靶心。
只是她的心却并不像那只箭,她学不会,因为她的心不够稳。
嬴珩总说,她的动作标准,力道也刚好,只是射箭需要心静,她的心不静。
几次下来,她就不爱射箭了,嬴珩问起来,她便搪塞,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又要练剑,又要习武,还要看书,太累了。
嬴珩只是笑着依她。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嬴珩不在的时候,她就坐在廊下发呆,心中总有些莫名的惆怅。
“公子,公子……”
韩文殊从思绪中出来,定睛看是灵鸢,问道:“怎么了?”
“公子,沛国公府送了帖子过来。”灵鸢轻声道。
韩文殊接过,拜帖的字样她认得,是刘如意的字,自从那日她二人在太后寿宴上不欢而散,便再没联系,韩文殊对他无心,又不想受前事牵绊,虽是她理亏,却也未主动致歉,之后事情一多,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现在猛地回想起来,当时确是她无理取闹,平白无故地冲着他发了一通火,时至今日都一声不吭,倒是显得她小气了。
她将帖子打开,寥寥几行字,刘如意与她相约,午后在临江楼,不见不散。
灵鸢扫到那帖子内容,轻声询问:“公子要更衣么?”
“你先下去吧。“韩文殊将帖子合上,淡淡道。
韩文殊有些踌躇,她早就知道刘如意曾伤害过她,甚至已经知道他订了亲,但是她仍能坦然面对他,她从来没打算要回避,也不想让那些不属于她的感情感染到她,所以她一直与刘如意保持安全距离,以好友,或是兄弟的身份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