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小时候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睡睡醒醒,哭哭闹闹,第二天确实就跟打了一夜架似的,浑身疼。
“嗯,烧起来快,好在下半夜出了一身汗,退得也快。”晏希起身放了杯又折回来,“应该是情绪导致的,来得凶去得快,但是还伤身。”
他这么一说,陆安宁心跟着一沉。
昨晚,昨晚陆安意说的那些话她一点都不怀疑真实性。
如果妈妈还在人世,怎么忍心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呢?
“你这两天先不要胡思乱想,好好休息。”晏希看她神色凝重,脸上浮起一层凄色,他的心也跟着沉了沉。
“哪有心思休息。”陆安宁苦笑了声,“陆培峰故意拿我妈当幌子想诱我听他调摆,我故意结婚坏了他的好事,后来我拿到妈妈的项链以为是妈妈给我的提示,我以为从项链着手就能找到妈妈,结果并没有,再后来我想拿回妈妈一手创办的雅宜,却屡屡碰壁,我转念再想,拿不回就拿不回吧,那其实已经不是妈妈当初创立的那个雅宜了,我重新创办一个全新的雅宜,属于我和妈妈的雅宜也行,结果雅宜还没弄好……”
说到这,浓重的鼻音已经让她吐字不清。
雅宜还没弄好,她先确定了,妈妈已经不在的消息。
她曾经设想过无数次,找到妈妈,她跟妈妈说的第一句话应该是什么?
是妈妈,我想你了?还是妈妈,我们好久不见?
好像都不是,她应该会扑到妈妈怀里抱着妈妈哭一场。
哭什么呢?哭她这些年一个人好孤单,好辛苦,好累……可是一想到,只要撑下去活下来,就还能见到妈妈,她就会咬牙,多难都会坚持下来。
以后,她要靠什么坚持?坚持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她越想心越痛,眼泪不争气地扑籁籁往下落。
“我当初留下来,想的就是找到妈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抹了把泪,咬牙道,“如果我妈妈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我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想哭就哭。”晏希看她脸流满面,眼睛红彤彤的,偏还故作坚强,用力擦干眼泪的样子,心一路沉到谷底,引得一阵钝痛,像慢刀子割肉似的,从浅入深,痛感越来越重。他将她拥进怀里,由着她倚靠在自己肩上,听她一声声抽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听见他的话,她忽得想起前晚,他好像跟她说过一句“我在”,加上现在这句“我都陪着你”,让她觉得像是有了支撑,也再难自抑,放声哭了起来。
情绪需要渲泄,渲泄之后,去做该做的事,不沉寂在情绪里,被情绪左右便好。
晏希轻轻拍着她的背。
“怎么了怎么了?陆小宁,你怎么了?”门被人砰得声推开,江子君慌得一批冲了进来,“小……”
她看到床边的人,嘴一时没把门,差点喊了声小叔叔,好在及时刹住车,叔叔两个字被她抵在舌根,她脑子一转,“小晏,宁宁怎么了?”
晏希睥了她一眼。
江子君接收到他的眼神,后背瞬间发凉。
“没事……我没事……”陆安宁撑着手臂从晏希怀里出来,怕江子君太担心,以为是晏希把她怎么着了,连忙解释,“我就是想到我妈,难受了,哭一会就没事了。”
“你想哭就哭,我陪你哭。”江子君离床几步远,不敢上前,“不过有件事,我要说一下,陆安意一早去了剧本杀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