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赫玄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知情,却不动声色地等待,不愿为元湛增添任何负累。
这样的女子,值得主子爱。赫玄在那一刻,感动而庆幸。
“你且告诉他,我在京城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先回去了。”她接下来的话,让赫玄一愣:“但是……”
沈清欢笑了笑,眼中有坚定之色:“我会等着他。”
赫玄叹息了一声:“那属下送您回去。”
用过了午膳,沈清欢便启程回京,刚在马车上坐下,布帘一动,又上来了一个人。
“婆婆。”沈清欢惊讶。
瞎婆婆并不说话,径自坐在她对面。
这是要跟她走么?沈清欢失笑。
一路上,瞎婆婆虽沉默寡言,却将她照顾得十分周到,在外的一应饮食,她都先试过毒后,才让沈清欢品尝。晚上亦是守在她房中,寸步不离。
到了帝京,赫玄将她送到城门口,面露难色:“小姐,我实在担心主子。”
“你回去吧。”沈清欢颔首:“也让他不必担心我,做好他自己的事即可。”
赫玄告辞,瞎婆婆却丝毫没有离开之意,反而代替赫玄去驾车。
她明明看不见,走的路却分毫不错,显而易见对帝京熟悉至极。沈清欢心中暗暗称奇。
到了琴府,下人们见到她,瞬间就呆了。大小姐失踪多日,全府上下找疯了,都以为已经出事,不曾想,她却这般好端端的回来。
白露和银霜得知消息,一路跑过来,拉着沈清欢喜极而泣,祯儿也扑在沈清欢怀里撒娇。月魂却远远地站着,如同被抛弃了的孩子,委屈而别扭。
沈清欢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我回来了。”
月魂依旧垂着眼不看她,眼圈却已通红。
一群人簇拥着沈清欢往回走,白露发现了跟在后面的瞎婆婆,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沈清欢还没来得及说话,瞎婆婆就硬邦邦地开口:“我姓孙。”随即向沈清欢怀里的祯儿伸出手:“过来我抱,不要累着夫人。”
夫人?其余人面面相觑。
沈清欢尴尬地假咳了一声,将祯儿交给银霜,瞎婆婆这才把手收了回去。
回到凝烟阁,瞎婆婆片刻都未休息,便开始张罗着倒水给沈清欢梳洗,俨然是管家一般。
白露有点不适,沈清欢却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听瞎婆婆的吩咐。
待一切安顿好,沈清欢将瞎婆婆单独叫到房里,柔声道:“婆婆对我这样尽心,我十分感激,也请您不要太劳累,否则我过意不去。”
“夫人不必如此。”瞎婆婆笔直地站着:“我的命,是主子救的,忠心侍奉主子和夫人,本就是理所应当。”
沈清欢想说自己还不是元湛的夫人,但一想自己和他在房中厮磨之时,凭瞎婆婆的听力,怕是一清二楚,她不好意思开口辩解,只得道:“那便随你吧。”
瞎婆婆无声退下。
次日一早,沈清欢带着月魂和瞎婆婆去票号。长生一见她就叹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快撑不住了。”
沈清欢失踪的消息传出,竟有人造谣称她并非出了意外,而是卷了银子出逃。这几日,票号只要一开门,便被人围得水泄不通,都嚷着要兑银子,伙计们焦头烂额。
“你看,他们又来了。”长生指着街口。沈清欢随之望去,果然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正往这边过来,有人手上还拎着棍棒。她再回头看向大厅,好些桌椅已有裂缝。
“他们还砸东西了?”沈清欢微微眯起眼睛。
长生点头:“简直如土匪一般,一言不合就又砸又抢。”
“这怕不是寻常人。”沈清欢冷笑。
这时,那些人已来到票号门口,领头的是个流氓气十足的男子:“呦呵,琴家大小姐终于回来了,怎么,今儿个是打算痛改前非,给大家伙儿兑银子么?”
“我有什么前非好改?”沈清欢笑了笑:“我倒是想问问,票号里被砸烂的这些东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赔?”
那男子恼羞成怒:“口气还真大,老子砸过这么多家铺子,还没谁敢要老子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