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从南特和潘伯夫来的。”
“那么,运到哪儿去呢?”
“先生,运往美丽岛。”
“啊!啊!”达尔大尼央嚷道,他用的语调就象当他和印刷工人谈起他对铅字感到兴趣时用的惊讶语调一样……“这样说,他们在美丽岛动工啦?”
“可不是吗!先生,富凯先生每年都要把他城堡的围墙维修一次。”
“难道围墙倒了吗?”
“年深月久啦。”
“谢谢您。”
“事实上,”达尔大尼央暗自思忖,“这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所有的业主都有权维修他的产业。就象在我纯粹为了维修而对‘圣母像’酒馆施工时,有人却说我在加固这个酒馆一样。说实在,我认为有人给国王作假报告,国王很可能弄错了……您应该承认,”他扯起嗓子对渔民说,由于使命的需要,迫使他扮演一个多疑者的角色,“我亲爱的先生,您应该承认,这些石块的运送方式很有点特别。”
“有什么特别?”渔人说。
“它们是从南特或潘伯夫经过卢瓦尔河运来的,对不对?”
“那是顺流而下。”
“我也不否认这样方便;不过,为什么不直接从圣纳泽尔运往美丽岛呢?”
“嗯!因为这些平底驳船全是老爷船,经不起风浪。”渔民回答说。
“这不是理由。”
“请原谅,先生,看得出您从来也没有出过海,”渔民不无轻蔑地补充说。
“我请求您,给我解释解释这一切,我的好人。我好象觉得从潘伯夫到皮里阿克,再从皮里阿克到美丽岛,就好象我们从拉罗什-贝尔纳到南特,再从南特到皮里阿克一样。”
“走水路最近,”渔民冷静地回答。
“可那里有个拐弯呀。”
渔民摇摇头。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达尔大尼央接着说。
“先生,您忘了海上有浪。”
“好吧!就算有浪。”
“还有风。”
“唔!就算有风。”
“毫无疑问,卢瓦尔河的流水几乎可以把船一直送到勒克鲁瓦西克。如果这些船需要检修什么的或者要增补水手,可以沿着海岸线到达皮里阿克,而且,在皮里阿克有一条相反方向的水流,可以把船送到两里半之外的迪梅岛。”
“我同意您的看法。”
“从那儿,维莱纳河的流水可以把船推向另一个岛屿,也就是奥埃迪克岛。”
“这我同意。”
“那么,先生,从这个岛到美丽岛的航线是笔直的。大海分成上游和下游两股水流,象一条运河,象一面镜子那样在两个岛屿间流过;而平底驳船就在这上面滑行,象一群鸭子在卢瓦尔河上游过似的。喏,就是这样。”
“不管怎样,”固执的达尼央先生说,“路程可不短呀。”
“噢!富凯先生就是要这样做!”渔民这样回答,作为谈话的结束。在提到这个值得尊敬的名字时,他摘下头上那顶绒便帽。
达尔大尼央瞟了他一眼,目光象剑锋一样尖锐,可是在老渔民的心中看到的只有单纯的信任;在他脸上没有别的,只有满足和冷漠。他刚才说:“富凯先生就是要这样做,”就象在说:“天主就是要这样做!”一样。
达尔大尼央进入这个地方已经相当深了;此外,那些平底驳船也已经离开了,留在皮里阿克的只剩下一艘船,也就是老头子的那一艘,看样子这条船不经过好好的准备工作怕是难以再次出海了。
因此,达尔大尼央摸摸他的菲雷,它又一次显示了随和的性格,提起四条腿踏在盐田上,鼻子迎着把当地的荆豆和枯瘦的欧石南吹弯了腰的燥热风儿重新上路。
达尔大尼央到达勒克鲁瓦西克时,大约五点钟。
要是达尔大尼央是个诗人,在他眼前将是景色如画:这片一里多长的广阔海滩,涨潮时就被大海吞没,退潮时呈现一片灰色,满目荒凉,布满了珊瑚虫和裹着疏疏朗朗白卵石的枯海藻,好象辽阔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