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闻着,早把这香味也当成了奚城的一部分,为何偏偏就这么凑巧,她新娶来的,素昧平生的夫郎,也浸染着和她心上人一样的味道。
无论这温三公子有意还是凑巧,这个发现都让沈惊月不悦极了。
。。。罢了。
沈惊月揉了揉眉心,把手炉随意的往床边一搁,和衣躺下。
如果他肯如今日这般安分自持,与她保持距离,在她寻到奚城下落之前,这相敬如宾的妻夫虚衔,这样安着便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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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过三更。
沈惊月是被一阵短而急的敲门声惊醒的,细细听去,还伴着道若有若无的啜泣。
她翻身下床,发现周身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推开前门,瞬间就有细雪迎面落来。
只见那个陪嫁的小仆正站在门前掩面低低哭泣着,见她出来,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手颤颤地指向身后:沈少家主,求您。。。求您快救救我们家公子吧!他。。。他快撑不住了。。。
你先起来说话。沈惊月扶住小仆哭得一抖一抖的肩膀,有些错愕地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温清濯双膝触地,正直直地跪在院中。
屋外不知是何时下起的雪,风雪已经落满了他的发梢肩头。
他的身形看着有些不稳,一头原本服帖柔顺的青丝也被冷风吹到散乱,凌乱的发丝扫过一截修长瓷白的脖颈,却莫名让他整个人显出了一种单薄脆弱的美来。
沈惊月心头一跳,一时又惊又怒,连忙上前几步去扶他起来。可怜那跪在地上的单薄美人本就体力不支,被她这么突兀一扶,瞬间便吃痛地低哼出声。
你这是在做什么?!
寒冬腊月天,她单跪了一上午都几近脱力,更别说这风雪交加的夜半,他一个常年养在深闺的娇贵公子。
温清濯勉力站稳后看清来人,连忙后退了两步,苍白着一张脸,用长袖袖轻轻掩住口鼻:妻主。。。咳。。。快,快些回屋去,外头风大。。。咳。。。莫要被我过了病气。
沈惊月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只得叹息一声:你先与我一同进去。
说罢便快步往屋内走去,临到门前,又顿住脚步,朝着那还在发愣的小仆皱了皱眉:还不快去扶你家公子。
屋内是暖的,可温清濯到底被冻了多时,即便进了屋浑身也细细的打着颤。
他似乎有些犹豫,并没有往内多走,只垂着头停在门口,大半个身子都虚弱的倚在了小仆身上,他尚未来得及脱下的嫁衣红的刺眼,更衬得他一张脸苍白似雪。
沈惊月转头添了些新炭,把温清濯之前递来的手炉又放回到他袖中,才开口问道:我何时叫你在门外跪着,为何不回你房中去歇息?
温清濯抿了抿唇,轻声道:清濯知道妻主心里有人,娶我。。。实属无奈。听闻妻主晨日里在门前跪了多时,受了多般苦,咳。。。清濯心感愧歉,却无处弥补,想来、想来也只能承了和妻主一样的苦,咳、咳!
他气息不稳,话音刚落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直把两个眼尾都咳到泛红。
沈惊月有些不忍,一时间顾不得太多,忙把他扶到里屋坐着,又给他倒了杯热茶,轻轻拍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温清濯背僵了僵,耳尖瞬间漫上了一抹薄红。
妻主。。。不必如此,清濯并无大碍。
他抬起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眼来,沈惊月这才在烛光的映衬看清了他的面容。
饶是沈惊月见识过再多貌美郎君,也不由在心底轻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