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你逃不掉!”
几乎是把字一个一个从齿间挤出,狂野的吻,仿若盛夏午后的暴雨,铺天盖地般落下。
罗帐拂扭,重重流苏纠结不清,绞缠的影子映在上面,拉出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剧烈地晃动着。
空气中渐渐漫开血的气息,是她颈间的伤口在激烈的挣扎中崩裂,而他毫不在意地吮吸那鲜血,肆意品尝被兽性所覆盖的甜美。
他不再是怜香惜玉的公子,而是嗜血如狂的恶魔。
地狱之火在燃烧,在漫延,黑暗的火焰中,狂肆的野马在奔腾跃动,坚韧的四蹄高高扬起,即将踏碎水底的明月……
“表哥!”
仿佛一道闪亮的魔咒,紧闭的房门外又响起女子清脆的嗓音,几乎瞬间令他停下所有动作,像一只狂暴的野兽,突然被勒住了四肢,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快要断气一般的喘息声。
他缓慢地,努力调匀呼吸,尽量平静地开口:“什么事?”
外面沉默了片刻,女子的声音重又响起:“我想跟表哥说几句话。”
“你先回去,明日我来找你。”他紧皱的眉头显出深深的不耐,声音却依然柔和。
屋外又安静下来,惨白的月光妖异地掠过天幕,又隐没,夜色浓黑得似要凝固一般。轩辕月紧张地望着房门,几乎连呼吸都屏了。她平生从未这样渴望过一个人的声音,就像困在陷阱里的人,渴望着一根可以逃离的绳索。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突然响起女子低低的啜泣声,宛若清明时节断断续续的细雨,幽幽凉凉地飘入殿中。
太子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紧皱的眉头拧成死结,脸上黑云密布,眼神阴鹜得仿佛蓄满了雷电。轩辕月知道他正濒临暴怒的边缘,却又在死死地压抑,发狠收紧的十指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印下一道道鲜红的痕迹。
这样近距闻地感受他的怒火,委实是个太可怕的经历。
她的心高高地悬起,忐忑不安地喧闹,却不得不拼尽所有力气,维持着冷静的外表,生怕漏出一丝一毫的表情,激发他的怒火,或是,欲火。
他阴森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她,然后又望向屋外,沉重而急促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震动她的耳膜,像有什么正在他体内冲突奔涌。
终于,他铁拳死命一挥,重重击在床头,支撑锦帐的木杆霎时断裂,华丽的红罗斗帐斜斜落下,像一张巨大而柔软的丝网,将两人都罩在了里面。
轩辕月眼前一暗,跟着又一亮,烛光重新映入眼中。罗帐已被狂怒的太子扯下,随着一阵“嚓嚓”的裂帛声,这精美的床帐被撕成了一条条碎片,无辜地成了太子怒火下的牺牲品。
轩辕月一动也不敢动,静静等待风暴的过去。
经过一番发泄后,太子脸上终于又恢复了平静,眼底狂涛消退,唯余深潭样的墨色。
他看着轩辕月,突然咧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极了某种邪恶的动物:“今夜就暂且放过你,来日方长,本太子……不急!”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碰着她圆润的耳垂说出,危险的热气钻进她的耳中,几乎瞬间令她绷紧了每一根神经。
他满意地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不无遗憾地抽身起来,迅速穿戴好衣物,朝外走去。着冷峻的踏踏之声渐渐远去,轩辕月终于长长吐了口气,方才感觉到全身无尽的酸痛,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疲累不堪。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拉高锦被盖住裸露的肌肤,却依然觉得寒意刺骨。耳边听到房门“吱哑”打开的声音,跟着响起女子惊喜的叫声:“表哥!”
“萱妹,怎么哭了?”太子的声音温柔得像阳光下淡淡的熏风。
“我还以为……以为你不再理我了。”女子略带哽意地低诉。
“傻丫头,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含着笑意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风中……
寒浸残月,夜霜凝冰,冷风一丝一缕地从门缝里挤进,吹得长长短短的烛光,一屋子地乱晃。房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先前被太子喝退的宫女。她看见床上凌乱的样子,慌忙跑过来,紧张地问:“娘娘,您没事吧?”
“我没事。”轩辕月望着她,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宫女略带羞涩地笑了笑,便手忙脚乱地收拾床上的碎片,不经意间瞥见轩辕月胸前鲜红的一片,吓得惊呼一声,忙不迭地为她重新上药,包扎伤口。等一切弄妥后,已是四更了。
宫女告退后,屋内重又剩下轩辕月一人。她伸手抚了抚空荡荡的耳垂,那里原本戴着的一对的翡翠玉坠已经不见了,是她用这价值不菲的玉坠收买了那宫女,让她及时通知了张若萱,才险险逃过这一劫。
然而下次呢,下次还能躲得过吗?想起太子临走前的威胁,她心中七上八下,烦乱如麻。
这次被擒后,随身携带的物品全被搜走,匕首、迷药、暗器……一样都没留下。连最后一件值钱的玉坠都用掉了,下次,她还拿什么去对付如狼似虎的太子?
夜,更深,更冷。铜漏的声音仿佛被寒气冻结了,良久才生硬地滴下一滴,又一滴。随着这冰冷的声音,一股苍凉之意宛如流水一般,自心底漫生而出。
耳边恍惚又听到一个声音,那么坚定地对她说:“如果撑不下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泪水难以抑制地漫上眼眶,脸颊渐渐被一阵温热浸湿,朦胧的泪光中,只看得见他的眼睛,那样痛苦而忧伤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