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剑在她六岁那年认她为主后,她与它共事近十三载,还从未见有哪样法器被它劈中之后还能侥幸为人修复——也不知道她若将那法尺拿来囫囵炼化了,到底有没有用。
“用肯定是用不了了。”虞修竹抽噎着摸了摸那法尺上寸余长的斫痕,“而且这法尺都快被劈穿成烂柴火了,还炼化个什么劲。”
“但问题不大,左右都是贫道闲暇时做出来的小玩意,废了这一个倒也不怕——我兜里还有许多。”
“你看,还有这么多。”小道士说着伸手拉了把自己身上的鹤氅,之前被他藏在衣衫之内的各式法器登时齐刷刷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苏长泠看着他那身绑起来都快能凑出一整件罩甲的大堆法器,只觉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顿时疼痛得愈发厉害!
——她那会只听宋常应说过他身上的法器很多,但宋师兄也没说能这么多啊!
他们道士平日又不用什么袖里乾坤,身上揣了这么多法器……他真不觉着坠得慌吗!
素衣少女一时间失了言语,虞修竹则在给众人展示过自己那一兜子存货后,又默默理好衣裳,蹲程映雪和自家师弟脚边抹泪去了。
十来号纸坊伙计一齐绑将起来不算麻烦,只是被厉鬼附身了的伙计抗性不同以往,中途不时便会冒出来几个幽幽转醒、想挣扎着站起来身来,继续攻击宋常应等人的。
——害得苏长泠的神思片刻都不敢松懈,三不五时就得出手再拿剑鞘给人补上一记。
于是,原本只消耗费片刻时光的活计,硬生生被那些拧了形的纸坊伙计们拖到了半个时辰,待到藏青袍子的小道士绑好最后一位纸坊伙计,那夜色已然入了二更。
“祖师在上——从前也没人告诉小道,绑个人能有这么累啊!”总算放下了那捆仙索的宋常应气喘吁吁,起身时顺手擦了把额顶渗出的一层薄汗。
今日被当“人鸢”放了一路,又吐了半晚上的他本就腿脚发了虚,这下更是被累得几乎要到了躯壳的极限。
“不行了,苏师妹,下回小道还是自己骑马或是坐马车吧!”
小道士如是嚷嚷,那话说着多少有点在控诉苏长泠的意思,后者闻此只假笑着略微别开了眼珠。
宋常应见状正想再开口说些什么,那沉默了半晌的程映雪却突然伸手指向身躯拧巴得最为厉害、被他们暂且搁置在了最远处的两名伙计——
“等等,师父,小宋道长,你们快看那两个人在做什么!”
小姑娘声线内满带惊恐,众人循声回头,便只见那两个半昏半醒的伙计正翻腾拧动着,试图去拿嘴去啃咬身旁的同伴!
有个双腿均被盘在自己颈侧的男子形状大致规整一些,他腰肢用力,借着地上那堆稀碎石子,竟真翻滚着率先将嘴触碰上了身旁人的手臂。
只是与此同时,他的小腿也不可避免地伸到了另一人脸侧——而后,在众人悚然的暮光之下,他二人居然真一口咬上了对方的筋肉!
“快把他俩分开!”最先回神的非毒大喝,苏长泠应声一掌将那两人立地拍晕。
然而纵使如此,这两名伙计身上仍旧留下了两道深几见骨的带血齿痕,甚至那血气一出,适才分明已安生下来的余下诸人,即刻便又闹腾着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