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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为爱坚守（第1页）

英子单纯的世界里多了一个宝宝，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有时甚至连饭都吃不到嘴里去，对照顾婴儿她可是没有任何的经验，又苦于无人指点，孩子哭她也跟着哭，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紧贴在胸前，让孩子离自己更近一些，好在那位阿姨心疼她，不时过来教她很多相关的带小孩的常识，有时候还帮她带一会儿，英子才稍微走出困境，对孩子的哭闹有了一知半解。

孩子出生后的这一个月，中国人叫“坐月子”，生产的妇女是要靠人伺候的，可以说是很享受的一个月，可是英子只有一个人，她只能独自一人坚强地度过这一难熬的月子，她拖着虚弱的身子为孩子洗洗涮涮，承担着自己的一日三餐，宝宝有时哭闹，英子就会整夜不合眼，抱着宝宝摇着、晃着，哪怕为他减轻一点点的哭声，英子都会感到莫大的欣慰。

每到这时，英子就会拿出她与小凡合影的照片，仔细地看着，轻轻地抚摩着照片，看着小凡那清秀专注的面容，阳光般的笑容，她就会感到小凡也一定这样在想着她，在那远远地望着，望着这对在痛苦中挣扎的母子。她每想至此都默默地流泪。

无助的英子累得两只胳膊第二天都抬不起来，但还是一直坚持着，孩子一生下就没有爸爸的爱抚，她是不允许让孩子再受到半点委屈的，自己要咬紧牙关尽最大的努力让孩子幸福，这是英子给自己定下的不容更改的规定。

满月后，孩子长了好多，漆黑明亮的眼睛可以滴溜溜地转动着，到处搜寻着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妈妈，红嘟嘟的小嘴浮着浅浅的笑意，那是见到妈妈后莫大的满足。英子每当看到自己的小宝宝那有意无意的开心一笑，心里也满满的是甜蜜与幸福。

英子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卖盒饭不受上下班的限制，相对也自由些，只得重操旧业。每天早晨英子去买菜时孩子都还在睡梦中，一是不忍心吵醒他，二是孩子太小背在身上实在很遭罪，只得狠狠心把孩子锁在家中，自己飞奔上车，心里七上八下地没命地蹬着车子，争取早一分早一秒回到家中，早一分钟看到这个牵系着自己每根神经的小宝宝，有时宝宝会安然无恙地在睡梦中微笑，看到仍在酣睡的宝宝，这时英子会如释重负，心情随之放松；可是有时候不知是尿湿了床铺还是睡梦中惊醒，还没有开门就听到宝宝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由于哭的时间很长了，小脸被憋得通红，每当这时英子心如刀割，泪流满面：“苍天呀，为什么这样残忍地对我，孩子是无辜的，他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一个人，求您不要折磨我的孩子，我愿意承担一切苦难，我愿意付出一切换取孩子的平安快乐。”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呼喊，命运更不会因为她的凄惨而放弃所有的蹂躏……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孩子已经在嗖嗖地四处爬了，英子再也不敢把他一人锁在家里，怕摔下床铺摔破头。只得背起孩子与自己同甘共苦了，虽说这样孩子会风吹日晒，但英子会觉得心里特踏实，至少不用再担心孩子因为醒来无人照看而哭得一塌糊涂，不用担心孩子是不是摔在了地上，只有让孩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是最放心的。但是这样英子一天下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晚间往床上一躺再也懒得动一下，孩子到了这个时候可以交流了，黑亮的眼睛望着饱经风霜的妈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似乎想要拭去妈妈眼角的泪花、轻轻刮去妈妈满脸的忧伤，为妈妈驱赶走周身的酸痛，去一点一点融化着妈妈心中那难言的痛楚……

学生放假了，闲下来的英子静下心来，细细地翻出从前的记忆，品味着阿姨对小凡的疑问，一向木讷的小凡的确是不应该在短时间里感情就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的。英子心里，疑团顿生，决定前去一探究竟，一是对小凡的思念从未间断，二是确定一下阿姨的推断是否正确。

这天，她托阿姨照看一下宝宝，直奔自己从前的住处，她小心地看了看四下，房东阿姨也没在，于是躲在隐蔽的角落里，等待着日思夜想的小凡出现，她有许多话要说，那些话沉重地压在心头让她难以忍受。

她死死地盯着房间，恐怕眼光离开一会儿，一切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会跟她隔绝，她感到极度的痛苦，真想扑到小凡的怀中大哭一场，但这里不允许她的声音出现，她的心跳得很快，随着心的跳动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直往上升，仿佛要飘到空中，就要见到朝思暮想的小凡，她怕，也许是兴奋，想到小凡心中一热，可想到方敏，心中一冷，想到他们在一起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情感交错中，听得“咚咚”楼梯的响声，她日思夜想的小凡没有出现，倒是方敏出现了，手上拎着水果和蔬菜，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热情洋溢地进了屋子。

方敏关上门的同时，英子就感觉心啪嗒落下来了，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不再跳动……

英子不知怎样回到家中，看到宝宝思绪又不住奔腾起来，两种相互矛盾的心理，在她心中痛苦地纠缠着。一会儿充满幸福，幸福的心向外膨胀，一会儿又充满恐惧，感到一切是那样可怕，往事又重现，她伏在宝宝身边抽泣着，肩膀在柔和的灯光下抖动着，希望与光明一时都塞绝，她不知道该怎样才好，心中全是空白，不再想什么，不再希望什么，将就着活下去才是必要的，什么都无须再想了……

英子将一切亲密的东西都变得无限疏远，把过去的一切都封存，她越过这无穷寂寞的边缘，她心情沉重，但不再去说出来。

对小凡的等待化为泡影，孤苦无依的英子强烈地想起了远在江西的家，想起了疼爱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固执，不惜伤害父女之间二十几年的亲情，而自己一意孤行又换回来了什么？还不是被人随手就遗弃在路边吗？想到此，家的温暖让英子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投入妈妈的怀抱，去倾诉自己的辛酸与委屈，只有家才是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港湾，只有父母才不会嫌弃自己孩子犯下的错。

终于，她实在忍不住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当一听到是妈妈接电话的声音，她只觉鼻子一酸，嘴巴嚅动着，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妈，我想你，我想回家……”

在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后，她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泪水，汹涌地顺着脸颊滚滚而下。这一哭，泪水让她多年的委屈、忍耐都宣泄出来。

站在自己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房前，英子悲喜交加，抱着与自己风餐露宿的宝宝潸然泪下：“妈妈，我回来了，我是你们的英子，是你们视为生命的英子，只有你们才是最疼爱我的，只有你们才不会伤害我，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早已筋疲力尽了，小凡不要我了，我们母子无处容身了。”

就这样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没有勇气去敲再熟悉不过的房门：“哎呀，这不是英子吗？英子回来了呀？”邻居大妈路过，惊喜地上前打着招呼。

“嗯，大妈是我，我回来了。”英子低着头，声音小得如蚊哼，不敢正眼看每一个人，因为她知道，在农村未婚先孕是大逆不道的，是会被众人痛斥唾骂的。英子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窘得她只得把头埋在宝宝的被子里。

偏偏这大妈嗓门特洪亮，眼神更是挖心透骨：“天啊，英子你抱的谁的孩子啊？你什么时候结婚了啊？咱村里咋都不知道啊？孩子他爹呢？”这一串跟爆豆似的提问噼里啪啦地砸在英子身上，使得英子浑身如针芒在背，英子紧咬着嘴唇无言以对，只盼着妈妈能快一些从天而降别让自己再难堪下去。这大妈一见英子的窘迫样，早知一二，更是火上浇油地嚷嚷开了，七邻八舍的更怕错失好戏上演，争先恐后地瞬间就涌到了英子家门前。

孤立无援的英子就那样被人指点着、抨击着，似有几百张喷血的嘴，几十只怪眼睛排山倒海般向她扑过来，就像四面造了墙把自己围困在当中密不透风，宝宝在她怀中睁着惊恐的眼睛来回转动着，妈妈的泪水滴在他粉嫩的小脸上流到他的小嘴里，在这里两个人化作一种痛苦，两个人变成一种悲泣，他们现在不单是哭，而是一种恐惧在震慑他们。紧伏在妈妈怀中的宝宝像只惊吓的小鸟战战兢兢，憋着的小嘴想哭，可偷看到那似愤怒又似在嘲讽的人群，又赶快收回胆战的眼神求助似的看着同样需要解脱的妈妈。

泪水在心里翻滚，随即在脸上肆虐，这种等待的心情像夜晚的飞蛾追寻不到光亮一样，盲目而痛苦地在她心里颤抖。爸爸、妈妈终于被门外的讨伐声给引了出来，所有眼睛齐刷刷地盯在了这对老人的身上，一切的语言都在瞬间戛然而止，人墙面向一边闪开，刺眼的阳光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