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星,你之所以认定她骗我们,主要是因为你认为凶手是她的曾祖母,对吗?”
“她自己承认的。”
“不是。凶手绝对不是她曾祖母!”
“依据呢?”我平静地问,“难道我们都看花眼了,金蚕影中现出的不是那个女人?”
“你能确定在裂魂珠里看到的和金蚕影里出现的是同一个人吗?”
“恩。”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她的曾祖母是饕餮族的最后一任巫师,对不对?”
“是。”
“她一定也与灵石缔结了契约,不是吗?”常青一笑,“那她应该死得很早。事实上,陈仇说过,她的曾祖母六十年前就死了!”
“再退一步来假设,虽然这假设不可能成立。她没死,六十年过去,她不会老吗?她应该已经行将就木了!巫师的力量是很强大,但还不至于强大到长生不老吧?”常青侃侃而谈,想来已经反复思考了许久,“所以,不管她死了还是没死,她都不可能是现在出现的这金蚕影的主人!”
呵呵!照你这么说,我们可真是见鬼了!”云腾蛟故作讶然,“饕餮族最后一任巫师已经死了,谁能炼出金蚕影来杀人呢?”
我和齐震皆目光闪动,各自思忖着,但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语。
是谁?
这实在是个十分伤脑筋的问题!
或者,不仅仅是伤脑筋,而是还需要勇气。需要剖析一切,剖开心灵、直面灵魂的思索。
但是,对于此刻枝节横生、云遮雾罩的局势而言,浑浑噩噩地静观,才是明智的选择。
“你推测金蚕影的主人是谁?”我不抱希望地问常青。
“我想不出。”常青看了看齐震和云腾蛟,轻轻叹息,随即直视着我说,“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就是与灵石缔结契约的人!”
“咳,你难道指的是她?”云腾蛟指着我失笑道。
“不是。”常青断然摇头,“也许,你并没有和灵石缔结那个什么灵魂契约。”
“真的?你有新发现?”我心里一喜,声音里不自禁地有几丝激动。
“不算是新发现。我早说过,你并不是饕餮族巫师,应该不能缔结契约。”
“刚才不是说可能是别人代我缔结的吗?”
“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契约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先不说有没有这个力量做到,我们这些勉强可算知情人的,谁会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契约只有饕餮族中的巫师才有资格缔结,你根本是个外人,怎么会让你与灵石订约呢?”
“可是,你们怎么会认为我缔结了契约呢?”
“你的三魂……确实不知去向,不过它们没有转移到灵石上去;剩下的七魄也有受损的迹象。”常青冷静地据实以告,似乎另有用意。
“……但我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受到他的影响,我也异常冷静地回答。
“嗯,这一点也是我们无法解释的。”
“既然无法自圆其说,你的这种说法充其量只是不确定的推测而已。”云腾蛟淡淡地插话。
“是的,所以我们才要不畏艰险地去求证。我相信,真相一定会被揭开,到时候,善恶了然,敌友分明,就不需要虚与委蛇了!”常青别有深意地望着他说。
“呵呵,好一个善恶了然、敌友分明!”云腾蛟的那双漂亮的眼睛半开半阖,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我之后,一抹讥诮的冷笑在他精巧的薄唇边漾开,“在你们眼中,这世间只有善恶之分,却不知黑白间还有诸多深浅不同的灰色。至于敌友,那更是这世间上变化最快、最不存在善恶之分的一种关系了,与己有利者,哪怕十恶不赦,皆能成友;与己不利者,就算善心如佛,立成水火!世人皆心知肚明,不过平日里都不愿撕下脸上的假面,所以才选择虚与委蛇、敷衍凑合。大约也只有你们,还是如此‘天真无邪’地来辨析世事吧!呵呵,今天算是我多事,衷心劝告你们,清醒些!别又傻乎乎地相信所谓的朋友了!”
一阵冷风发出微微的“呜呜”声,毫无留恋地从我们身边刮过。
呼出的气息也仿佛烙上了诸多无情的印记!
齐震面无表情地转头望着冷月,似乎神思不属。
我和常青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连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了。
他破天荒地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虽然连贬带损,但听在我耳中,居然没有感到任何恶意和夸张,相反,我敏锐地从他半垂的眼眸中发现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之色。
这关切一如他们,甚至,比之前所有的、矫饰的虚情假意更激烈,带来更加复杂的震撼!
只除了,这话中的论调,是我不愿苟同的!
但我却不像往日一般急着反驳。
或者,我也不再是他口中以“天真无邪”来看待世间事物的人,见识了这么多的波谲云诡之后,就算对人性不失望,亦不会盲目轻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