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孙儿觉得,有时候证据越是确凿,越是明显,恐怕事情越是有隐情。”
“这点我还用你教?”沈沧不悦地反问,续而又对着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你走吧,我现在就命人拷问青纹……”
“祖父,不如缓一缓。”沈君昊说得十分急切。原本除了青纹,他们还有白芍和青竹,如今她们一死一失踪,唯一的线索只剩下青纹了。看起来青纹对幕后之人是极忠心的,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十有**会选择自杀。再加上她的伤势已经很重了,弄得不好还未上刑就一命呜呼了。
沈沧思量着沈君昊的意思,不悦地说:“你这般投鼠忌器根本不是解决之道。”
“可是如果唯一的线索断了,想要查找真凶就更难了。最重要的,我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根本防不胜防。依孙儿看,青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招供的,为今之计,等幕后之人灭口或者营救才是比较好的选择……”
“你不要忘了,她是玉衡院的人,不是沈家的家生子。”沈沧冷哼。
沈君昊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最后的线索,他坚持道:“祖父,母亲一向对您尊敬有加……”
“尊敬!”沈沧愤怒地哼哼。他知道薛氏根本巴不得他死了,好让沈伦继承王府,然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不满薛氏,但心里很明白,他要怨只能怨自己的儿子耳根子软。他已经提醒过他几次了,可他就像是吃了迷药,根本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再加上沈君茗的事,他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份愧疚。
本来,就在刚才,他已经决定对薛氏坦诚沈君茗的境况,结果被沈伦拦下了。他可以无视沈伦的意愿,但他毕竟是自己的长子,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他怎么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沈君昊看着沈沧脸上明明白白写着的“不满”,他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只能再次重申:“祖父,青纹是我们最后的线索了……”
“行了,我自有分寸。”
见沈沧根本没他的话听进去,沈君昊急唤了一声“祖父”,正想再次劝说,有丫鬟在门外说,沈绣派人过来传话,欲求见沈沧。
沈绣与青竹曾有接触,这是沈沧和沈君昊都知道的事实。沈沧没有唤沈绣过来询问,一来觉得她不可能知道更多的内情,二来他不想再听她提及对沈子寒的种种。若不是她的婚事已经定下,他不想坏了两家的情谊,丢了沈家的脸面,他不会只是命她闭门思过。
沈君昊见沈沧不愿意见沈绣,赶忙说:“祖父,不如让我与三妹谈一谈。”
“你想谈什么?”
沈君昊抿嘴不语。在他心中沈沧是偏心沈君儒的,而他想与沈绣谈一谈沈君儒,不止因为青竹,也因为蒋明轩。想着蒋明轩走后,白芍马上就死了,他的心中更是烦躁。“祖父,青竹的事,或许三妹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细节。”
沈沧瞥了他一眼,扬声吩咐丫鬟把沈绣带过来。闻言,沈君昊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自己想私下与沈绣说话的要求。沈沧思量着沈君昊的目的,缓缓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家里的所有人,唯有你和君儒,你们之间没什么好争的……”
“祖父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沈君昊有些生气,也有些伤心。在他看来,沈沧在这个时候依然护着沈君儒,为免太过分了。虽说他院子里的青竹未必是与白芍见面的青竹,但他暗中与蒋明轩往来本身就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之行。有这样的前提,他又如何能完全相信他?再说,他虽然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可他真的置身事外了吗?为什么最近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与他有关?
他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祖父,三弟的事,您恐怕未必完全清楚。”
“你这话何意?”
沈君昊本不想说的,但转念想想,既然他都已经与蒋明轩说了,蒋明轩必定会找机会告诉沈君儒。与其这样,还不如索性就当着沈沧的面问个清楚明白,总好过他一个人在心中揣测缘由。他抬头问沈沧:“祖父,您知道三弟平日都与谁往来吗?”
“不要与我打哑谜。”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三弟与明轩交情甚笃……”
“你说昌邑伯府的世子蒋明轩?”沈沧一脸惊愕,显然他是不知情的。
沈君昊郑重地点头,“是,这是明轩亲口对我承认的,看起来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交情了。”见沈沧默然不语,他继续道:“说起来,三弟和明轩脾气秉性都十分相似,又都是喜爱读书下棋的人,有交情也不足为奇,但这本是光明磊落的事,他们却故意瞒着所有人……”
“或许他是有原因的。”沈沧打断了沈君昊,伸手轻揉着额头,“我累了,你先回凝香院去吧。”
沈君昊愣住了。沈沧突然叫他走,分明是不愿意他和沈绣见面,询问沈君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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