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军治所,定陶县衙内。
后衙处,宋江背着手,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凌乱,眼睛不时地往内院方向望去。
内院里传来的阵阵惨叫声,引得宋江眉头紧锁,来此已经数日,这高柄也不说整军,更不提剿匪,只是在后衙嬉闹,这让宋江心中焦躁不已!
片刻之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终于停歇。
紧接着,几个从太尉府跟来的牌军,脚步匆匆地抬着一张卷成一卷的被子走了出来。
被子随着他们的步伐微微晃动,一条关节扭曲的手臂猛然从中垂了出来。
宋江见状,快走几步迎上前去,压低声音,忍着烦躁,皱眉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回参赞,这是今天第三个了!”那牌军也低声回应,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担忧,“参赞,您劝劝衙内,再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牌军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向内院,仿佛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
宋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偷眼挑开被子一角观瞧。
这一看,让宋江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被子里的女子面容扭曲,身上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牙印,有些地方甚至皮肉外翻,像是被生生撕咬下去一般,一身鲜血淋漓!
原本颜色上佳的女子,此时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生命的气息正在迅速消逝。她缓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宋江,眼中充满了怨恨,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往宋江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咳!”宋江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示意牌军赶紧抬走。
牌军们心领神会,加快脚步匆匆离去。
就在这时,内院里传出一阵放荡的笑声,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还是衙内会玩,比我等厮杀汉来的奇异!”
“董都监也不差!”高柄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只是透着一股虚弱,好似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本衙内近来可算能痛痛快快玩个够了!平日在东京汴梁,这也得躲,那也得避,这个沾亲,那个带故,简直无趣透顶!忒无趣!还是都监这儿舒坦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懒洋洋地枕着侍女,眼神迷离。
“都是些胭脂俗粉,哪能跟东京的风雅相比!”董平陪着笑,话语里带着一丝讨好。
“屁的风雅,”高柄猛地昂起头,大声反驳,“那都是些冤大头,为了这点乐子,非要搞得拐弯抹角,一点都不爽利,忒不爽利!”
高柄说着,还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将东京的“不爽利”都摇走。
此时,宋江在门外深吸一口气,快速整理了一下表情,硬生生挤出一副笑脸,这才大踏步迈入花厅之中。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腥膻气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宋江一个踉跄。他抬眼望去,正撞上高柄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生生忍住了往后退的脚步,强扯着嘴角生硬地笑道:“衙内,咱们何时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