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个想法的话,国内找个学校读吧。有没有回来读研的想法?”
“能免试吗?”
“能免谈吗?”
“那我考北京或是武汉,反正都是考,试一个难一点的。”
老教授眯着眼睛笑,手下还随意翻着一堆本科生的期末小论文。他琢磨坏事的时候一般都会通过一定的方式外显出来,比如躲开你的视线,偷偷摸有些秃顶了的额头,拢白花花的头发,或者是手下不停的翻来覆去的看一些无关紧要的纸张。就像现在。
“你臧言师兄以后要到北京发展,去那边也不错,有个熟人就多一分照应。”
我“哦”了一声,扭头看臧言,对上他平静似水还略带冷意的视线,心不禁就跟着缩了一下,慌忙又撇开了头。
“那就定了吧,我帮你联系一下导师。”
“别了吧,指不定国家线都不过呢,我也就是试试,愿望不是太强烈。”
我听见侧身后有人“哼”了一声,脸上一热,鼻子也跟着酸了一下。
“既然考自然要用心,不然也别浪费那百十块的报名费。你们那一届考研的几乎没有,我倒是希望有个人往上走走。现在做研究的队伍吧,还真需要几个不同的声音出来挑战一下。一方权威,对专业发展也不好。”
“老师您说这些会让所有研究生压力都很大,那好像是博士生的任务。”
“研究生,就是搞研究的,你以为缩在宿舍上三年网就能毕业了?是,也能毕业,但是出去没人愿意要。说到底,还是要看自己。安然呢?怎么两个人一起辞了?”
“她呀。”我抿抿唇,面不改色的回答,“她飞美国了,出去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嗯,也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不过说实话,那姑娘比你有计划。你专业学的虽好,却是个拨拨转转不拨不转的人。当年若不是课业多考试多实习多,你差不多也是个只有一张红皮纸的人。”
我笑笑,心却又飞到了一旁的人身上。我总觉得那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盯在我背上,让我遍体生寒。如果他恨我……能不能不要如果?
老教授滥用职权扣了两个人陪他一起吃饭,地点却是在他家里。臧言陪着步行回家的途中只和他搭了几句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到了小区楼下的铁门关着,我慌忙越过去伸手握住门把手准备拉开,却不料晚了一步握在臧言手上。飞红了脸缩回手,抬头看过去,却又是那道透着一股子冷意的视线。我想,终归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发生了。互相伤害,他还是恨我的。
我回头想了一下方才的表现,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话有点多,像是发情期的孔雀,晃着大尾巴恨不得扫到他脸上去。这么一想,心情低落。其实也不是非得挽回,我只不过是错误的接收了他回来的信息,以为那是再一次容忍我的不成熟呢,却原来人家早已经换了一片树林,我成了那个路人甲。
“你站在这里我怎么开门?”冷冷的声音。
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站在铁门前,恰好不好的挡住将门打开的路。笑了两声退到老教授身后,看着臧言扶着他上了楼梯,我有一种落跑的冲动。
“上来啊?”老教授热情的招手。
我张张嘴,突觉的肚子有些坠痛,慌忙说,“那什么,我先回去吧,陪读的事情老师您给我个号码,回头我自己联系好了。”
“都到家门口了。”老教授有些不高兴的模样,转头去看臧言。臧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冷冰冰的说,“你随意,只要觉得合适。”说着就托着老教授的胳膊继续往楼上去了。
我站在楼下鼻子一酸,眼中瞬间就蓄满眼泪。没出息!狠狠骂了自己一句,仰着头深吸了口气,眨眨眼又将泪收了回去。靠,碰上一个说话不好听的大湿胸而已,我纠结个什么劲啊。他去北京,那我考到浙江去,这样天南地北,总能相忘于江湖。
掏出纸巾搓搓鼻子,深吸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到了家门口时门还开着,推门进去,带上门的时候看见师母诡异的笑和老教授收敛不及的可以堪称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臧言依旧优雅又冰冷的面瘫着。
“佳佳是不是瘦了?”师母过来接我手里的包,我慌忙自己放在一侧的鞋柜上。
“没有,可能是今天穿黑色,显得人瘦。”弯腰换鞋的时候看见身下短裙上飘逸的剪成柳叶状的布片表情一僵。我都忘了这裙子的特点,黑色母鸡!
师母往一侧走了走,挡在我和沙发之间。我后知后觉的发现领口也有些大,虽然弯腰时有注意到,还是走了光。懊恼的换了拖鞋,带着坠痛的小肚子去了洗手间。不出意料,大姨妈来了。仔细叠了些纸先用着,站在梳妆镜前看一身黑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面色苍白,加上傻兮兮的连衣裙,活脱脱半人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