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听了极大的笑话,笑得身子都颤抖了,发丝从背上滑下来,遮了半边绝色容颜,“误会?我眼睁睁看着七千弟子被一把火烧过,这是误会?啊哈哈哈!”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企图给她讲一讲道理:“这位姑娘,你这样便不对了,左右是上一个姻缘神君欠了你的,可我良玉是无辜的,你应该去找他……”
“可那个老头儿,好像已经寿终正寝了,我昨晚才扒了他的坟,只是还不解气,你说怎么办?”她以手支颌,笑着问我。
如今这情形,我再笨也明白了。这姑娘不是想请我画扇面,而是——而是想拿我出气的。这六界之中,人神妖鬼里都有这种生灵,怒气大,容不得自己吃半分亏,把人家挖坟鞭尸了都不解气,还要再想尽办法找个相关的人,来当出气筒。
我想,虽然我这个姻缘神君担得有些普通平常,其他地方十分没用,但是现在,凭我身上这吊儿郎当的仙力和修为,想不混成出气筒界的佼佼者都难。
她剔透的手指摩挲着白玉扇柄,眉目流转,妖冶生姿,又开口道:“听说,上个月二十七日,你去了阮饮风那小子的府上?”
我觉得不可思议,阮饮风?那小子?不晓得我堂堂东荒战神大师兄听到这样一个妙龄姑娘唤他小子会做何感想,于是本神君一个没忍住便扑哧笑出声:“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他有了娃崽子,我专门去给他道贺的……”
“啪!”她手中的扇柄被生生捏成两段。
我一下子不敢再说话了,毕竟现在是处在人如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本神君实在是怕她把我也捏成两段而我无力反抗。
良久,她才重新开口,语气谈不上悲,也谈不上喜,只是略有些无奈:“这小子都有娃崽子了,那他岂不是已经儿孙满堂了。”
“……谁儿孙满堂了?”我忍不住好奇问道。
她幽幽打量我一眼,微弯的唇角下,那朱砂痣像要流下来:“我的心上人,他可能同旁的姑娘,已经儿孙满堂了。可就算这样,我依然想找他,你说怪不怪?”
等等……感情这原来是郎无心妾有意的一出戏啊……想不到面前这美女竟是个单相思。我有些惋惜,安慰道:“蛾扑火,火焦蛾,心向往之,哪里有什么怪不怪。”
“好一个心向往之。”她打量着我,开口道,“来人,把这丫头关到听宿阁。”
听宿阁,听上去还真是个雅致的好地方,在两朵小桃花上前把我带走前,我急忙冲她感激一笑:“谢谢你啊!”
她被我这一句“谢谢”撩得哈哈大笑:“小丫头果然是心向往之呢!”
后来我才知道,为什么这模样不错、摆设考究的地方会叫“听宿阁”。
因为,他奶奶的在这儿压根儿睡不着觉,只能睁着眼睛、听着周围不间断的恼人琴音,一波接一波扫荡。我恨恨地啐了一口:姑奶奶我瞎了眼,面若桃花、心如蛇蝎讲的就是这种人!
夜里无事可做,也无法入眠,我抱着一盆油绿的京童子盘坐在八仙桌上,听嘈杂的琴声滚滚而来生生不息,我自悠悠望月。觉得此情此景吃点什么才好,便顺手扯了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嚼。
灵台陡然炸开清甜稚嫩的一句:“小桃花,你可也喜欢我?”
本神君惊呆了,低头看着八仙桌下一棵小桃树苗儿,又低头看着怀里那盆娇嫩油绿的京童子,恍惚了好几遭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我举起京童子,悄声道:“喂小童子,你可是看上那株睡莲了?嘿,你眼光不赖嘛!”
盆里的一条小叶儿颤了颤,脑袋往下垂了垂。我轻轻舔了舔那个小叶儿,嫩嫩的嗓音又在脑海响起来:“你你你快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我,小桃花会吃醋的。”
本神君玩心大起,贴着那叶子道:“你连人家喜不喜欢你都不晓得,怎么知道她会吃醋?”
“可你看小桃花,她……她的树枝一直在朝我长啊!”
“哈哈,你可真逗,树苗不往上长往哪里长?你在桌子上,居于人家上方,不过是恰好罢了!”
“你胡说,你又不是小桃花,你晓得什么!”
“你也不是小桃花,你怎么晓得我是胡说?”
京童子不再理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叶子。我自觉不对,方才那话,莫不是伤了这小童子的心了罢。
我赶忙舔了舔他的叶子,他不答话,又舔了舔,他还是不答话。待我再舔了舔,一声怒吼自头顶炸开,虽是怒极的声音,却还是嫩嫩的分外好听。
“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知羞耻,你老亲我干嘛!”
我扑哧笑出声来:“小童子,这是舔,不是亲啦~”
“你赶紧放开我!让小桃花看到了她不理我了怎么办?!”那小声音嫩得唷,掺着怒气,真像春雷炸开的笋尖尖唷。
琴声依旧在扫荡,我想了想便挪下桌子,在那株小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