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惠王爷有没有察觉,就那么一下,姚黄全身都燃起了火苗,手一撑地就从惠王爷的身前爬回了侧位上,扭着头道:“二爷好意我心领了,可我真不习惯叫你伺候,别别扭扭的还是算了吧。”
赵璲看着她涨红的脸,看着王妃随着呼吸急促起伏的衣襟,耳边依然是持续不断的车轮声。
他捡起佛经,递给她:“左页,第四列开始读。”
现在姚黄觉得读经是个好差事了,找到惠王爷点明的位置,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念,没想到下一列就遇到个不认识的字!
姚黄的身上燃起了另一股羞愤之火,她当然不是什么学识渊博的大家闺秀,可她真的有跟着女先生读了九年的书,读过那么多话本都不曾见过生字,今日在王爷面前卡住的话,王爷会不会鄙夷她的学识之浅薄?
短短的一瞬间,姚黄拿定主意,继续一字一顿地念道:“唯愿世尊,大慈哀民……”
赵璲:“民?”
姚黄:“……”
赵璲:“……哀愍,愍同悯,怜悯之意。”
姚黄:“我读的是愍啊,二爷听错了吧?”
赵璲:“……嗯,继续。”
姚黄面不改色地往下读,下一列竟然就跳出来“隳弥戾车”
四字,打头的那个挤挤挨挨的差点看瞎姚黄的眼睛。
姚黄觉得这个字很有可能念“隋”
,可已经吃过一次教训了,万一这个字读起来与“隋”
毫不沾边,让她连找补都找不回来,更丢人怎么办?
王妃读经的时候惠王爷都是闭目养神的姿势,王妃忽然没了声音,赵璲睁开眼睛,就见她一手捂着肚子,眉头紧锁。
赵璲:“怎么了?”
姚黄苦着脸:“肚子疼,可能月事来了,我想回去看看。”
赵璲立即喊“停车”
。
飞泉就跟在车外,恭恭敬敬地接了王妃下车,赵璲坐在里面,一直看着王妃的身影,直到她转向后面。
他吩咐飞泉:“叫李郎中去为王妃把脉。”
路途辛苦,夜宿营帐寒凉,她身子娇弱,很有可能病到。
四辆马车都停了下来,姚黄刚回到自己的车上松口气,飞泉就把李郎中领了过来,弄得她一阵尴尬。
李郎中确认王妃无事,再跟着飞泉去王爷那边复命。
赵璲听他说王妃脉象稳健,腹痛之症也已消失,便觉得真是月事来了。
月事具体感受如何,只有女子知晓,或许就是会偶尔疼那么一下。
李郎中退下后,飞泉上来了,王爷没有吩咐,他自行收起不知为何铺在地上的软垫放到对面的侧座上,然后捡起放在右侧座上的佛经,保持着展开的页面双手递给王爷。
赵璲接过,顺着王妃读过的位置随意往下一扫,看到了那句“隳弥戾车”
。
车里就这么大的地方,飞泉当然在暗暗留意王爷的神色,于是,他就看见自家王爷对着佛经笑了下,真真切切的笑,快如雷雨夜的银蛇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