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显峰没有吭声。
彭小言自己出了会儿神,又问:“哎,你家苏苏好点了没?”
“嗯?”出租车在路中心猛然一拐,陆显峰的脸色已经变了:“什么意思?”
彭小言神色诧异:“我说的是苏苏啊。她前几天不是病得七死八活的?”
“她病了?”陆显峰愣了一下:“什么病?”
彭小言张大了嘴:“你居然不知道?你怎么当人家男人的?”
陆显峰从后视镜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满是警告的意味。彭小言却鼓着腮帮子跟他对视,一点退缩的意思都没有:“你瞪我干吗?我说的不对吗?”
陆显峰收回视线,干干脆脆地解释了一句:“我们俩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朋友而已。”
“朋友而已?”彭小言听到这一句忽然怒了。原来那些帮苏锦解围、照顾她、甚至于关心她的举动,都只是“朋友而已”?!这人还真是……五讲四美乐于助人的雷锋式好青年啊。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彭小言冷笑:“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又没死。一般般的交情而已,也犯不着关心的那么周到。”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绷紧,陆显峰心里忽然就有些莫名的烦躁。赌气似地一踩油门,出租车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十分钟之后,出租车停在了老城区一条普普通通的巷子里。陆显峰阴沉着脸下了车,自顾自地走过去敲门。彭小言也不理会他,慢条斯理地下了车,满心好奇地打量这条久负盛名的老巷子。
这一带是解放前外地来T市的商人们聚集的地方,很长时间里都被附近的居民叫做“聚财路”。这些商人很有几个钱,但是又怕露富,所以房子修的很是结实耐用,但外表大多不起眼。解放后改名叫“杭州路”,要算是T市很有历史风味的一处所在了。据说政府要把这一带当作文物来保护,也不知是真是假。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陆显峰已经进了院子。彭小言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哎,陆显峰,你的车子就这么停在门口啊?”
陆显峰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用管。等下会有人来开走。”
彭小言本来还想问问他从哪里搞来这么一辆出租车,看到他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也懒得开口再问。留心打量这座老式的四合院,虽然收拾得干干净净,但是没有烟火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
天气已经转暖了,藤架上的枝蔓铺上了一层深浅不匀的新绿,架下几株迎春含苞待放。空气中氤氲着植物的气息,清新而温暖。
罗青树正坐在堂屋里喝茶,看见月亮门外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笑微微地摆了摆手:“这边坐。”
彭小言走近了才发现他饮茶的瓷器虽然讲究,但是茶叶却只是普通的茉莉花茶。忍不住啧啧叹道:“可惜了你的好茶具。”
罗青树替她斟了一杯热茶,笑微微地顺着桌面推了过来:“这么好的天气,喝什么都惬意。”
彭小言抿了一口茶,抬头问道:“罗先生,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非要跑到这里来说?”
罗青树一边递了茶杯给陆显峰,示意他也坐下,一边笑着对她说:“这个地方很清静,不会有人打扰。很适合做催眠。”
彭小言微微一怔:“给我做催眠?”
罗青树点了点头,眉眼之间一派慎重:“我总觉得有关林之之的重要线索就藏在你的脑子里。这个秘密被你的记忆藏了起来。我希望你能相信我,配合我,一起把它找出来。”
彭小言的表情略有挣扎:“为什么不是林强?”
“因为,”罗青树望着她,十分认真地答道:“他始终不知道林之之已经失踪了。所以他没有办法在一堆乱麻似的记忆里摘出有用的信息给我。对他来说,有关林之之的信息就像是摊开了满地的旧报纸,不论要找出什么都会很吃力。而在你的记忆里,咱们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如同大草原上的一棵树那么醒目。虽然它被人上了锁,但是目标却再明确不过了。”
彭小言听得似懂非懂:“那你怎么解锁啊?不会把我弄傻了吧?”
“你只要信任我就好。”罗青树笑道:“至于后一个问题,这么说吧。我在慕尼黑有自己的诊所,有关信息我都已经交给了这个人。”他指了指桌子另一侧沉默不语的陆显峰:“如果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暗示,他会起诉我。这样的话,我后半辈子再也没有可能在这一行里立足了。”
彭小言望向陆显峰,看到他面容沉静地微微颌首,心里的忐忑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虽然这男人路上说的话让她很是不爽,但不管怎么说,入院以来一直是他在照顾自己,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
“好吧,我同意。”彭小言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不过真要知道了什么线索,你们得带着我一起去。”
罗青树很干脆地说:“没问题。”
再一次见到中环的技术员曹英,苏锦已经没有了意外的感觉。再一次看到她拿来的报告单上那再眼熟不过的十二台蝶阀的位号、误差检测以及详细的数据分析,苏锦甚至想笑。
TMD,搞来搞去,居然真是这么回事。居然真有人拿海工当冤大头——真有种!
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曹英还是很谨慎地四下里看了看才从自己的大背包里取出一个报纸包好的四四方方的盒子。
“中环和海工合作了很久了,有的情况下需要海工让一步,有的情况下需要我们中环让一步。其实这些情况在工作中都是很正常的事,领导们心里也都有数的。小苏工,你就给个面子吧。”曹英把盒子顺着桌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