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煜的神情顿住,眼眸中满是探究,“你为何要见他?”
“我需要见他,萧行煜,我要见他。”宋清欢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心乱如麻,什么都解释不出来。
萧行煜将最后的鱼食扔进池塘,“好。”
成佛寺后院的禅院内,几个僧人看到萧行煜来,立刻让开了路。
三川守在门口,萧行煜操控着轮椅走到了书架旁,转动了花瓶。
震动的声音过后,书架被移开,展露了密室的地道。
“在里面。”
逼仄的过道后是一间密石头密室,一张床榻上躺着一个男人。
宋清欢走到那男人身边,搭上了男人的手腕。
脉象虚浮,毒已经深入了骨髓。
宋清欢指尖悬在男人嶙峋的手腕上方。
那些蜷曲变形的指甲盖里残留着青紫色药汁,与记忆中师父教她辨别毒物时的场景重合,他总是习惯性将试验药材碾碎在指甲缝里。
“别碰。”萧行煜突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会染毒。”
宋清欢耳畔炸开惊雷,数年前在戎狄被毒蛇突袭的画面突然鲜活。
正是这块枫叶状胎记的主人徒手捏碎了舌头,腕骨被利齿穿透时溅在她裙摆上的血,此刻正在眼前人的旧疤上发黑溃烂。
“师父……”破碎的气音惊起墙角药炉残灰,白芨刻在玉扳指上的缠枝纹正在男人拇指根处发亮。
宋清欢突然剧烈干呕,三年前师父在戎狄雪灾中救治那些人,腐烂的尸体在雪原堆叠,然后他留下了一封解毒的方子便消失了。
萧行煜扳过她冷汗涔的脸,拇指重重擦过她咬出血的下唇:“呼吸。”
他单手解开腰间鎏金香球,苍术混合薄荷的气息强行灌入她抽搐的胸腔,“看着本王眼睛,吸气。”
石壁渗出的水珠砸在铁链上,叮咚声里混着宋清欢牙齿打战的脆响。
她突然抓住萧行煜的前襟,锦缎盘扣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为什么是沧恨生?为什么偏偏是……”
未完的诘问被拥进带着沉水香的怀抱,萧行煜下颌压在她剧烈起伏的肩胛骨:“他撑了三百六十七天。”
大掌顺着她痉挛的脊梁上下抚动,“你看过他的脉象了,虽然毒一直在侵蚀着他,但他却还没死。”
宋清欢突然安静下来,湿漉漉的睫毛扫过男人颈侧蟠龙纹。
师父教她认的第一味毒就叫沧恨生,他说此毒最残忍处是让中毒者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
窗外惊雷劈开暮色时,她听见萧行煜低沉的嗓音混着心跳震动耳膜:“哭出来。”
最后一声雷响,宋清欢终于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两年前,本王救下了他,他救了本王多次,若不是他,恐怕本王失去的就不是腿,而是这条命。但他不肯说自己的名字来历,只让我叫他梅先生。”
宋清欢看向那骨瘦的容颜,“为何会中沧恨生?”
“本王也不知道,那天本王回府便看到了倒地的他,手里还握着一张单子,上面写着此毒为沧恨生,还有几味药,这么长时间,便是用这药吊着他的命。”
“那你有查过吗?”
“自然,这一年本王一直在查,不过只有一条线索,他在中毒前去过楚王的府邸。这一年本王派了许多人在楚王府查这件事,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中毒的那一晚,楚王府发生过一场火灾,烧死了那晚所有的下人。就连萧明楚本王也试探过,可他好像也不清楚。”萧明楚的眼中也满是疑惑。
他动用了所有手段,却没人知道梅先生三个字。
宋清欢眼神疲惫,“他叫梅寻。”
坐上离开成佛寺的马车,两人默契的谁都没有再提师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