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下人在湖边放了筏子往湖心划。掌筏子的老哥忽然觉得头顶一凉,以为是下雨了,扬起头往上瞧,又什么都没有。
哗啦一声水声,一屯水花蓦地爆开,刚才那道青灰色身影的主人,此刻正抱着一个满身白衣的女子跃出湖面。
两人均已经浑身湿透,湿哒哒的往下淌水,女子的面藏在男子的怀里,满头秀发已经散开,宛如瀑布一样垂在他的手臂之外,洒下一路水花。刚才还拿杯饮酒的素手,因为在湖水中呆的时间过长,而泛出青白色,五指无力的松散开来,飘荡荡的来回打晃。纤细的身躯被男人横抱在怀中,远远看去竟似已无生气。
穿着青灰色衣袍的男子神情淡漠的扫了在场的人一眼,最后将视线定在惊呆的只能干张着嘴的几个人身上,邪魅一笑。随即飞快的转身吩咐,“大夫呢?”
小南瓜早就一口气吓得憋在心里,这会儿看见她家姑娘被人救上来,足足的嚎了一声,扑过去一个劲儿给她拍后背,眼泪珠子扑簌簌的掉,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狠狠吐了几口水,霄兰也没见要醒过来的动静,小南瓜趴在她胸口听了半天,她早就六神无主,别说是趴在她胸口了,估计就是她钻进去,也是听不见一点动静的。
她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见了。
“姑娘,你倒是睁眼啊。”她最后急得摇晃着她的肩膀,而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
身上忽然被一个大掌拍了一下,有冰冷偏阴柔的男性声音在头上响起,“她淹不死,倒被你晃死了。”
她一愣的功夫,霄兰又重新被他抱起,左姨早就围了上来,带着他往幽兰阁一路小跑,可刚跑了两步,却见身后已无人影。
“哎?公子?”
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错失所爱的两个人,不甘心的左右打听,“这个人,你见过么?什么来路?”
“哎哟,苏大公子,你真是这几天没有来啊,刚才那位爷这几天几乎是每夜都在此,只坐在幽兰阁对面的姑娘房里,每晚上就打开窗子往对面瞧,那痴心劲儿,就别提了。”
“他一个大男人一晚都在姑娘房里,还能一直盯着对面?少在这儿糊弄爷。”公孙席根本不信他那套鬼话,来妓院的哪个爷们是柳下惠?还真是坐怀不乱?
被问到的那个知道他一定这么反驳似的,露出点胸有成竹的笑,“嘿嘿,爷你还真别不信,那位爷包下了对面姑娘的房间,整晚就门房大敞四开,他独个儿搬个椅子坐在露台上。”
“那,那房间的姑娘呢?啊,等等,我想想,幽兰阁对面是赏梅苑,天呐,红梅姑娘的房间?也叫他抢了去?”
他说完,立马就有人接茬,好像还很不屑,“苏公子,你太大惊小怪了,这升京的有钱富人多了去,一天一锭金,别说要赏梅苑了,就是包了这儿所有姑娘都没问题啊。那么大一锭金子,谁拿着烫手啊?红梅姑娘高傲不?还不是照样乖乖的给那位爷整宿的端茶倒水,弹琴弄乐,哪还有点当初的清高模样。”
众人又随意说了几句,纷纷散了场。
那个霄兰姑娘本就是高高在上的所在,要不是她这次自己存了死志,走了那么远的一路,要不凭他们的财力才力,是绝对这辈子都难能和她见上一面的。
至于她死不死,活不活,那就是根本也和他们八竿子搭不上的关系。
倒是苦了两个多情的种子,这会儿眼看着自己肯定没戏得占美人心,只能自怜自艾。也怨不得谁。
幽兰阁,熏香蒸腾,青衣男人在丫鬟仆众的服侍下,去沐浴换了衣服,捧着一碗姜茶喝。看着屋子里的丫鬟老妈子进进出出,忙得脚都要飞起来似的。
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喝茶。
他心里极其踏实,并不担心霄兰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一是因为他救得及时,而霄兰似乎也有意闭了会气,并未喝进去许多湖水,而是因为刚刚他已经给她喂下去一颗护心脉的药丸,这会儿配上大夫的药汤,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浓红色的姜茶汤映着他邪魅已极的脸孔,尚湿的发丝被他挽起来,更显浓黑。脸依旧是那张让众生颠倒的邪气凛然。他看着这张脸,在心里问,为什么要救她?
水面上的人,摇头。
为什么要每晚来看她?
水面上的人,还是摇头。
“爷,您……头疼?”小南瓜端着一盆热水出来,看见正在不断摇头的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问候。
他一愣,再次摇头。
小南瓜对着这张欺世魅惑的脸孔,根本顾不上出神发呆犯花痴,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爷救了我家姑娘,小南瓜给你磕头了。”
男子不大在意的挥手,小南瓜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了起来,这双手又稳又柔缓,好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
她这才有机会发呆,定定的瞧着他,但见两道眉毛细长入鬓,眼角是微微向上的凤目,面白无须,高挺鼻梁,薄如刀削的唇形都在显示他是个美男的事实。
脸上不由一红,“公子……姑娘醒了,你不进去看看她?”
男子闻言,摇了摇头,“不了。”
“咦?”小南瓜惊讶出声,怎么?“难道公子不是对我家姑娘……”她说了一半就有点说不下去了,转头看着里屋团团转的人影,喃喃似的说,“哎,哎,姑娘还真叫你说对了,这世上还真有不为你美色所动的男人。”
同时,她心里又涌上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不服气,她见惯了男人们围着霄兰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