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给两人烧了纸,坐在坟前,和深埋地下的丈夫、儿子,絮絮叨叨说了很久的话。
半晌后,她揉了揉坐得发麻的腿,起身提着篮子又来到了不远处。
那里有一座隆起的土包,仔细看,土还是新翻的。
明氏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带来的香烛纸钱,又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碎碎念。
“……虽然没有找到你的尸身,但是那么急的河水,我知道你应该是没了。”
“希望是我想错了。但是如果万一你没了,又没人给你烧纸,也是有点凄惨的。”
“我不是说你凄惨,你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说我心里想起来,觉得有些难受。”
山间的风吹乱了明氏的头发,她伸手徒劳地往耳后拢了拢。
她想起来第一次和红袖见面的场景。
那次是红袖来找她。
年轻的姑娘,眼睛里写满了历尽世事的苍凉,皮肤白得像纸一样,眉目如画,遗世独立。
她说她见过明氏。
她自报家门,然后问明氏,能不能接受她现在的身份。
明氏摇头,看着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紧紧抿着唇,一脸倔强。
“姑娘,这件事你要问的不是我,而是徐渡野。”明氏道。
“他同意,您就同意吗?”
明氏微微一笑:“其实我不想同意。但是只要他愿意,我便是再不情愿,也不会坚决反对。”
“不过——”
在希望爬上红袖的面庞之前,明氏话锋一转,“他不会同意的,他并不喜欢你。”
红袖的脸色更白了。
“为什么?”她是真心发问。
她其实知道,徐渡野眼里没有她,心里就更不必说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你说,你为什么喜欢他?”明氏问。
这个问题困扰了红袖很久,她也问过自已。
因为她受过的教育,要她从一而终。
当初要嫁给太子的时候,她也是满心欢喜的。
那时候听说谁移情别恋,她也是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水性杨花。
便是教养不允许她说出口,心里也一定是那般想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自已,也成了自已最鄙视的人。
“因为我觉得,当我遇到难处的时候,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我。”
徐渡野是那样的人。
太子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