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庞森比,他拉她进了一家酒吧;她让他牵着,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喝什么?”他问。
“马丁尼。”她唯一知道的酒名。酒吧里竟放着让人蠢蠢欲动的舞曲,十分教人坐不住。
“马丁尼。”他转向女服务生。“另外,给我一瓶海尼根。”
隔了两桌,有个男的在对她眨眼,陈浪琴笑了一下。杰瑞米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她惊诧地转向他,他却没说什么。
她看着他,他不看她;他愈不看她,她就愈看着他。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终于,他转过脸来,冷静到生硬的表情。
“没什么。看你好看啊。”像这种不害臊的话,她像呼吸一样随便就可以讲出来。讲英语的她,有一种大胆。陌生的语言就是有这种好处,再肉麻的话都裹了一层膜似,感觉不到那种难为情与不自在。
服务生送酒来了。她一口气喝了半杯。
“喝慢点,会醉的。”他的表情开了,对她的喝法摇头。
“没关系,反正你会送我回去。”她笑嘻嘻的,又喝了一口。
苦艾和琴酒搅拌成的马丁尼,喝起来有股辛辣的味道。这样正好。来一杯醉人的酒液,浓烈、辛辣、酸涩或者苦也好,什么都好,她就是受不了温吞。
“你就那么有把握?”杰瑞米睨睨她,有点恶作剧。
她眯着眼看他,装一点醉态。
“你知道吗?男人是种感官的动物。”这句话相信她不是第一个说的。“不过,我倒觉得男人像一杯伏特加,无色无味,却只要一点刺激,马上就可以勾得起惊天动地的火热。”
“你在说什么?!”他睁大眼睛,有点笑意在眼神里。
“好话不说第二遍。”她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半仰起头,脸儿微偏,流出暧昧的神态。
杰瑞米瞪着她。她在勾引,在等他掉入她布下的陷阱。刚刚,她也对着别的男人微笑眨眼。她知道她的神态是娇媚的,足以吸引人;她是那样的自觉,她在试探他。
“那就别说了!”他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生气起她那挑逗调情的眼神。
陈浪琴错愣一下,随即笑开,就那么让他抓着。她又不是在跟他谈恋爱,不懂他在生什么气。
不管什么事,比如宗教或者婚姻,经过仪式,就变得郑重、庄严;变得不可亵渎,不可质疑,有了一种神圣性,成了真理。爱情也是。经过了仪式的转化,就变得可歌可泣,成了永恒和经典。其实这世间有什么事是那么绝对性的?!像这样调调情,卖弄一下风情不是很好?“原始”才符合人性。那些名词和仪式不过是人类的矫揉造作。
更何况,他们连恋爱都谈不上。
“你在生什么气?”她问。
“我没有。”他否认,仍然抓着她的手。
“好吧,没有就没有。”
她想缩回手,他不放;她抬头看他,他突然倾身逼向她,一字一字吐着冷气说:
“你实在是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女人。”
哦?!她挑衅地挑挑眉,拿起他的啤酒对嘴喝了一口,再将酒瓶放到他面前,嘴角勾着邪气的笑,看着他。
他狠狠瞪她一眼,抓起啤酒仰头便咕噜喝下去,连同她的口水也一起吃了下去。
旁桌的人见状拍手叫了起来还吹口哨。这一次,她没回头。杰瑞米把啤酒一口气喝完,丢下一张钞票,一言不发地拉着她离开。
第四章
一个人的脾气能持续多久?十分?二十分?一个小时?
第二天,陈浪琴见到杰瑞米时,他仍然绷着脸。说他在生气也不尽然,但他的表情态度未免太“冷静”了,气压很低,冷静得像南极的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