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也不言语,依言走到我身后,探出头来,向前观望。
那骑者久战不下,陡然虚晃一剑,迫退空不空,身形一折,长剑转向,向我胸膛疾刺而来。
我冷冷一哼,将陈玄向后一推,左足跨出半步,将头一低,手中油壶顺势扔出,“嗤”长剑穿透油壶,牛油溅了那骑者满头满脸。
那骑者惊退两步,大怒喝道:“小贼,你扔的是什么?”剑如毒龙,向我胸膛狂刺过来。
我哈哈一笑,抽出腰间匕首,暗中运劲,寒匕疾晃,自匕尖喷出一溜火花,射中他胸上狐皮大氅上,“轰”火舌窜起,迅速蔓延全身。
那骑者哀声惨嚎,大叫道:“天龙遁!”缩骨去氅,身子自火团中疾泄而出,还未站定身形,我手中寒匕早已脱手飞出,“卟”地一声,插入他眉旁攒竹穴上。
鲜血喷出,很快就在匕首上凝成冰凌,那骑者嘶声惨叫,栽倒于地。
“哧”空不空晃燃手中火摺,笑道:“缪公子,原来你也在这儿!”
陈玄回过神来,叹道:“缪公子机智勇敢,临敌对阵,镇定自若,要不是适才你将油喷在骑者身上,以火焚之,此时我等恐怕就不能安然说话了。对了,前面那位侠士高姓大名,可否告之?”
空不空稽首一礼,抱拳道:“在下空不空,这厢有礼了。空某得知陈大人处境艰险,特来相助,陈大人,贼人猖狂,无法无天,此处已成众矢之的,请移驾寒舍,可保无虞!”
“想走?我叫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屋顶突然传出一声尖厉枭叫,火光熊熊,有人已在屋顶放起火来。
“毕剥”声中,桐油自上面滴落下来,屋内三人都吃了一惊,空不空架住陈玄,当先向门外冲去,我紧跟于后,俯身拾起那骑者掉在地上的长剑,剑光在身前布下一个圆圈。
走近门边,空不空与陈玄同时惊叫出声,我急忙向前一望,也不由惊叫起来。
原来门口此时正站着一个大胖子,寒冬腊月,大雪翻飞,那胖子竟然只穿了一件紧身衬衣、一条短裤,脚登麻耳草鞋,露出十根竹笋般粗壮的足趾,冻得通红。
胖子身材魁梧,膀大腰圆,他就静静站在那里,肥肉颤动的腰身将门框紧紧塞住,再无一丝缝隙,头顶抵在框架横叶上,“喀吱”乱响,真让人担心这胖子用力之下,会将整座茅屋也掀上天去。
胖子摁了把鼻涕扔在地上,咧嘴笑道:“三位,你们还是乖乖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呢,天塌下来也由我顶着。嘿嘿,你们稍安勿躁,等一下就有好戏瞧了!”
“死胖子,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了!”空不空瞪眼怒喝,捏紧了拳头。
“哈哈,小家伙,你想班门弄斧吗?也罢,你既然不服气,那就打我两拳,我是绝对不会还手的!”
空不空怒喝道:“有僭了!”右拳疾出,向胖子肚皮上狂轰而至。
胖子嘻嘻一笑,肚皮一阵颤动,拳头刚击上肚皮,便深陷入两团肥肉间。
空不空心头大震,只觉发出去的拳劲一接触到胖子肚皮上的肥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如石沉大海,泥牛入河。
而空不空全身劲道突散,不知归于何处,周身乏力,竟是连拔回拳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看到空不空面红耳赤的模样,我不知出了何事,但心想空不空肯定是吃了暗亏,一声怒喝,长剑一挥,“探剑问情”直向胖子喉骨刺去。
“叮”胖子不避不闪,长剑刺中喉骨,激起一溜火花,胖子毫无伤损,一股巨力却透剑传出,我持剑手腕一麻,松手暴退,“叮叮叮”长剑在虚空中爆起一片杂音,碎成十四断,跌落地上。
我方三人,脸露惧色,简直是难以相信。
胖子肚皮一阵旋动,突然松开,空不空骤失重心,向后栽倒,危急中双手反出,在地上猛力一按跃起身形,面如死灰,目瞪口呆。
我暴叫一声,“老子陪你玩到底!”右足凌空踢出,疾扫胖子面门。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胖子拉长了脸,肥肉颤动,将我右足紧紧吸在脸上肉团间,跟着向外一抖,我惊叫一声,倒飞而出,背脊撞上灶台,“哗啦”灶台破碎,我跌倒地上,试一运气,经脉畅通,心头凛骇,知道是胖子手下留情,我才得保不死,起身站在一旁,一时痴了。
空不空怔了半晌,突然怒叫道:“死胖子,你想让我们烧死在里面吗?你这心肠未免太毒了吧?”
胖子笑道:“死不了,我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身子一闪,突然跃上屋顶,一声惨叫传出,那胖子又振臂而下,堵住了门口。
屋内三人奔近里面一瞧,均不由倒抽凉气,原来屋顶的大火已被扑灭,而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喉骨被生生扭断,舌头吐出,眼珠暴出眼眶。
我上前抚弄他的脖子,面如土色,这是什么内功,喉骨每隔半寸,就碎裂一块,胸骨也是一样。
自廉泉穴起,一直延伸到关元穴,仅隔半寸,就有一块骨头碎裂。空不空与陈玄同时蹲下,细一查看,同时悸然色变。
这是很怪异的手法,在我记忆之中,从无先例。
胖子扑火杀人,起于俄顷,迅如电光石火,写来絮烦,实只眨眼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