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偶然看了一场射舞引为神乐,特在陛下生辰,献给陛下。”
齐帝升起兴致:“神乐?”
治粟内史拍了拍掌。
只见一个女子低着头缓缓来到殿中。
祁元祚情不自禁一愣,下意识去瞧齐帝,果不其然,父皇在恍神。
朝中老臣顿时不吭声了。
很多大臣都知道,当今陛下对文雅君子很是欣赏。
御史大夫蛇纹木一样的刚硬之人,至今还能在朝中想骂谁骂谁,还不是沾了那副唬人的风骨气质的光。
文人体态瘦削长相中上,再加几分清风朗月之姿,只要有能力,都混不差,因为这样的条件会自动吸引陛下的目光,就算你犯错了,也能多得一两分宽容。
原因为何?答曰:苏长河。
这位女子只一进来,浅色衣服,如灼灼芍药又温婉的长相,文秀的气质,这可真是条条踩中陛下的喜好啊。
那女子浅浅施了一礼,只见宫人抬出一面靶子,那女子背上箭囊,里面全是挂了铃铛的箭矢。
韶乐响起,配合着女子的舞步,箭囊里风铃的声音如穿堂风,空灵无比,她每次挽弓搭箭,铃声切入韶乐,齐帝情不自禁闭上眼睛,熟悉的音调如擂鼓般闯入耳膜。
不可抑制的钝痛使眼眶犯热。
他十三岁与苏长河射舞为太祖祝寿,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临场心血来潮,想到了箭尾挂铃。
默契的配合让他们的那场箭舞被惊为天乐,一时之间,风靡长安。
难以重现的回响,不是说说而已,箭射出的一刻,铃铛的摆动幅度是不可计算的,那场箭舞,就是少年意气创造出来的神迹。
是主人公亲来,也再合不出来的曲调。
这些事被齐帝埋入心底,每次难过时就要自虐般回味一下。
这女子的射舞与记忆中没有半分相似,但同样的场景,都是铃声配韶乐未免勾人难过。
尤其是这女子的乐,太悲伤,如雁离群的哀鸣。
其实近几年,他已经不怎么想起往事了,因为他所有的心神全部给了豚儿。
天天想这小子又闯什么祸,自已又要怎么给他擦屁股了,哪有功夫悲春伤秋。
祁元祚默默一叹,人生在世,总有什么东西是放不下,他理解。
一曲奏完,齐帝捏了捏小太子的婴儿肥,抚慰一下自已的悲伤。
“治粟内史。”
治粟内史连忙站出来:“陛下。”
“今日朕生辰,不宜见血,朕觉得这女子秀外慧中,明日赐一桩婚,给你做侧夫人吧。”
祁元祚眼睛一亮,直起身体看戏。
齐帝笑了一声,给儿子夹了一只鲍鱼。
治粟内史猛然一惊:“陛、陛下!臣、臣今年四十有三!”
齐帝恍然大悟:
“哦,是委屈这位女子了,朕记得你有两个儿子,二儿子今年十七,还没定下吧,朕明日给他们赐婚,这女子秀外慧中,就给你二儿子做正夫人吧。”
治粟内史脸色惨白:“陛下!臣、臣已经让夫人认秀儿为义女!这恐怕不合适。”
他大儿子是妾室所生,二儿子是嫡子啊!若是娶了这个被买进青楼的女子,他儿子会被一辈子戳脊梁骨啊!
齐帝垂眸问女子:“是吗?”
女子早被皇帝两次赐婚惊没了神,闻言连连点头,她是个聪明人,以她的身份,若真被赐婚,日子不会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