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定湉擦干净了手,把钱与舟旁边的椅子拖开,坐下了。接着伸手拿起碗里的咸鸭蛋,小头朝下,轻轻一磕。
钱与舟看着,忍不住说:“你怎么敲小头?”
庄定湉慢悠悠地剥蛋壳,有点疑惑地歪了下头。
“我小时候因为敲鸡蛋敲小头还被骂过。”钱与舟说。
庄定湉把这个咸鸭蛋的壳剥了一半,递给钱与舟,表情淡淡的:“这有什么要紧呢,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庄定湉身上总带着一点豁达,钱与舟冲他笑了笑说:“也是。”
这个咸鸭蛋腌得漂亮,一筷子戳下去,油都涌了出来,蛋黄油汪汪,颜色通红,像初生的太阳。
钱与舟就着咸鸭蛋把剩下的粥喝完了,在这个过程里,庄定湉坐在他身旁,托着脸,安静地看他。
钱与舟被他看得心虚,喝完放下碗,有点不自在地说:“你老看我干嘛啊……”
庄定湉托着脸,眼角轻轻勾起一点,没有回答,只是在桌下把脚抬起来,用脚尖碰了碰钱与舟的小腿。
钱与舟眼睛都瞪圆了一点,他清晰地感受到,庄定湉的脚尖沿着他的小腿很慢地向上滑。
钱与舟身体都僵了,他下意识用手把着桌子边缘,连呼吸都缓了。
看他这样子,庄定湉脸上笑意更盛,过了一会儿,才没事人那样地把脚撤了,说:“看你可爱。”
钱与舟顿时耳朵脸颊一起发热,恨不得就地把脸埋进碗里去。
庄定湉起身,心情很好地说:“把碗收了,我们得走了。”
按照原计划,他们今天是要从杭州出发去苏州的。
但由于临时来了桐庐,只好比原定时间更早一点出发才赶得上去钱与舟家里吃午饭。
钱与舟选择午饭是为了不用在家里住,也可以少一些需要和自己父母相处的时间。
他们和外婆还有小姨道了别,外婆握了握钱与舟的手,很慈爱地让他下次再来玩。
钱与舟还有点头疼,所以是庄定湉来开车。
上了高速之后就有点无聊,钱与舟没什么精神地撑着脸,在数前面的车牌号。
“说起来,你都没跟我说过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庄定湉开口道。
钱与舟转过头,看到庄定湉戴着戒指的左手按在方向盘上,有一种很成熟的魅力。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他们都是老师。”
“那你还是教师子女了。”庄定湉说。
钱与舟皱眉:“因为这个我可惨了。”
庄定湉偏头,看后视镜的同时顺便看了钱与舟一眼:“压力很大吗?”
“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初中老师,我舅舅呢,又是高中老师。所以每次试卷还没批完,他们已经知道我错哪里了,真的很恐怖。”钱与舟一回忆感觉头更疼了。
“加上他俩能力都强,都是学校的领导,那我作为他们的儿子,也应该一样优秀才对。”钱与舟又叹一口气,“我小时候真的很怕考试。”
“上次听你说过你的大学,L大是985啊,这还不够好吗?”庄定湉有点疑惑。
“我高中成绩挺不稳定的,高考发挥还不错,但也说不上多好,我爸妈为了面上好看,让我选了L大。”钱与舟诚实地说,“其实我的分数只能堪堪滚进L大,后来专业被调剂,去学了广告。”
“我毕业后在北京找了个公司上班,压力也挺大的,天天给甲方做孙子。”钱与舟闭了闭眼睛,“我父母也不满意,他们想我不如回家去,考个公务员最好。”
“但你没回去是吧。”庄定湉猜测道。
钱与舟点点头:“也算是机缘巧合,我就进了南京这家唱片公司,一开始也是做营销广告那块的,后来遇到了时瑞,我们挺投缘的,我就申请去做他们乐队经纪人了。”
“那你爸妈应该更不满意了吧。”庄定湉脸上挂着一点淡淡的笑意。
钱与舟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那肯定啊,他们觉得我在做一些不三不四的行当,给他们丢脸了。”
“所以一会儿去我家,可能氛围会不太好,但他们不是冲你。”钱与舟仰起脸看庄定湉,很诚恳地说,“他们只是看我不顺眼,和你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