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公不言,伸手抚须,仰天长笑。
蒙毅斗然忆及司空马临去之言,一声废叹,重又转过头去,双眼怔望天空,自言自语道:“黄老前辈,晚辈这是异想天开了。刚才司空马临行之际,曾经留言说道他这‘落月寒冰掌’‘冰魄玉蟾功’的‘广寒真气’天下之间除了他本人之外原无第二个人能够解得的。此话并非相激之言,蒙毅为人向来朴质随意,是以根本没有丝毫激将之意,黄石公何等聪明,他精通诸子百家之学,本是当世之中少有的奇才,蒙毅便是使计拿话激他他也不会上当。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黄石公轻轻骂了一句,淡然一笑,侧过头来,盯着蒙毅,一字一句说道:“老夫精通诸子百家之学,对于天下之间各门各派的武学卞术无不了如指掌,他星教月宗‘冰魄玉蟾功’在老夫眼中根本不名一钱,又有什么高明神妙之处了?老夫自然能够解了这小丫头身上的寒毒!”
蒙毅听了,喜出望外,冲口问道:“当真?黄老前辈。”
黄石公缓缓而道:“这个自然,怎么,蒙毅,你想要老夫助你解去这小丫头身上的寒毒么?”
蒙毅霍地站起身来,双拳一抱,恭揖至地,激动万分道:“黄老前辈能够解了修儿身上的寒毒,救得修儿的性命,晚辈自当感激不尽,铭记肺腑。”
黄石公捋须冲天而笑,直笑得蒙毅莫名其妙,方才开口说道:“蒙毅,你道老夫何以于此处现身么?”
蒙毅摇头,答称不知,黄石公默然不语,片刻才道:“感激之语,铭腑的话都不用你讲了,咱们之间倒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蒙毅吃了一惊,心中念道:“交易?”
不知黄石公所求自己之物倒底是什么,一时不敢遽然答应,但是随即一想,心念电转:指神鬼谷先生临终之时将修儿托附于我,嘱我好生照看于她,不可让她受了世人半分委屈,我既然已经承诺鬼谷先生,所谓信士一诺千金,黄老前辈只要不要我做什么不忠不信之事,便是以我性命相抵,又有何妨?当即朗声说道:“好罢!黄老前辈,你请说吧,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晚辈一定答应,在所不惜。”
黄石公击掌称善道:“好!爽快!那么老夫就直言不讳了,蒙毅,你知道我鬼谷一派有一部至上武功心法,乃是春秋末年越国大侠风胡子手著,分为上下两卷,上卷为《阴符》,下卷为《阳符》,如今《阴符》已在老夫手中,老夫只想寻到《阳符》,已求十全,你若痛惜这个小丫头的性命,便拿《阳符》前来交换吧!”
蒙毅听罢,愕然失色,黄石公深知《阳符本经》定被师父传与了三师兄鬼谷先生王蝉,因而认定鬼谷先生临终也必定将《阳符》传与蒙毅,所以自蒙毅与阿修两人出谷之后,黄石公一直尾随跟踪两人,伺机夺回《阳符》。可他也不敢遽然动手,因为他观察多时,从示见蒙毅拿出《阳符》修习,甚而言谈举行丝毫没有涉及《阳符》一字一句,因此心中狐疑,以为蒙毅狡猾奸诈,故意藏了起来,竟然不露丝毫痕迹,所以他要待而动,以免自己竹蓝打水一场空劳。
黄石公早已侦知司空马引诱蒙毅前来终南绝顶的诡计,故而暗中跟随,上了太白顶,他何等聪明,司空马一举一动,一语一言,意思用图,全都逃不过他的眼去。司空马第三招突施发难时,黄石公早已知他心意,故而端坐不动,不闪不避,任他来攻。司空马转而掌伤阿修,其实亦在黄石公意料之内,他冷眼旁观,此时以他武功之商,即便伸手相救,也是绰绰有余,而他之所以决定坐观阿修遭受寒掌之伤,而不去援手,他心念电转,于当时片刻之间早已计义已定后来之事。司空马掌伤阿修定然要以阿修为要胁,使蒙毅顺从其志达他所图,黄石公正好假手于他,借刀杀人,不用自己动手,而且尚能施恩授德于人。一举而双得,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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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挥泪决红颜(30)
蒙毅脸色一沉,断言说道:“原来黄老前辈是为《阳符》而来,莫说在下实在没有,就是有,也决不会轻易交于黄老前辈!”
黄石公闻言,双目斗张,精光暴射,一脸愠色,霍地站起身来,左手径向石桌桌沿的玉箫一按,那柄玉箫一端突兀桌外,受力一按,疾若杠杆一般自彼端旋转而起,落入黄石公的手中,黄石公袍袖一拂,背箫身后,赫然说道:“蒙毅,你不要不识抬举,老夫肯于跟你交易,是大半看在老夫师兄王蝉的薄面之上,而这个小丫头也算是我道家一派的门人,否则老夫一句话不说,一掌先打死了她。”
蒙毅凄然道:“黄老前辈,你莫要生气,非我贪图什么《阳符》心法,而是晚辈实在没有你所谓的《阳符本经》,指神鬼谷先生并未将书传于晚辈。”
黄石公负箫傲立,哼了一声,阵阵冷笑道:“你休要欺蛮老夫,那《阳符》本就在我师兄王蝉手中,他临死之时,决计不会将书带入坟墓,况且老夫早已遍觅鬼谷任一角落,《阳符》不在鬼谷之中。那么这部《阳符》除了在你蒙毅手中之外,难道还会在别人手中不成?识相的,赶快把它交于老夫,趁着老夫现在尚未改变主意,否则老夫可要出手硬夺了!”黄石公一字一句说将出来,中力亢沛,震动小岳,极具慑人之势。
蒙毅动浑然不惧,弯身伏在阿修双臂轻轻说道:“修儿,我如果有《阳符》的话,一定拿去救你性命!可是我的确没有此书!”他说得极细极微,便连黄石公也未听到
。蒙毅随即双臂抱起阿修,背对黄石公寒声说道:“黄老前辈若是不信,晚辈也没有方法使你相信,死生有命,祸福在天,蒙毅只有拼却性命不要,前往洛阳与司空马决一生死,或能胜他,亦未可知。若是晚辈侥幸胜了,自然最好;若是晚辈不幸输了给他,晚辈也只好同修儿一齐死了!”说着迈步便行。
黄石公冷笑一声道:“难道在你心中,这个小丫头的性命还比不上一卷《阳符》心法?你又装什么至情至性?”蒙毅受他言语激挑,转身急道:“便 是以我性命相换,我也再所不惜,更何况区区一卷《阳符》?”
黄石公心中如有所感,垂头默然不语,忆及少年时的一桩憾事,叹了口气。
蒙毅道:“适才黄老前辈亦言,修儿身上所中乃是星教至阴寒毒,晚辈若有《阳符》心法,自然自行修练,以解修儿身上寒毒,哪还须求黄老前辈解救修儿?”黄石公听罢,亦觉有理,点了点头。蒙毅言罢,转身迈步欲行。
黄石公从后喝道:“小子,哪里去?”蒙毅也不回头,不假思索应道:“洛阳!”
黄石公冷冷说道:“蠢才,你自筹武功比之那司空马如何?”
蒙毅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