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一马绝尘地离去,展开了最后的布置,开始去筹建琉璃之屋,烟火之宴。
在那之后,他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来确定,小楼的确没有为风劲节和方轻尘的死亡做出任何报复的举动,其他可能来自小楼地人也同样什么也没有做。
最后的顾虑消去,最后地行动已摆在眼前。
悄然安排好一切措施,带走了傅汉卿,叹引了诸王最多的注意力。
然后,是极尽一切地欢乐,那样肆意地游戏人生,那样亲近地日夜相伴,多少个夜晚,梦中醒来,恍然间,不知是狄九一梦,梦见自己有了平凡的人生,幸福的伴侣,还是一个平凡男子在梦里当了盖世枭雄。
两种人生,哪一种是幸,哪一种是不幸,他茫然不知。
在他一次次重新开始人生时,所有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修罗教处于困境,楚国越来越混乱,带着傅汉卿来到充满灾民苦难的曲江,形势迫得傅汉卿不得不说出宝藏。
是啊,永远不能见死不救,永远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妥协的原则……
相比他的犹疑和软弱,不管是当年什么也不理会的傻猪,还是现在这个看似情痴地魔教教主,骨子里,其实比谁都坚定,比谁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自己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吧?
最后地十日,最后的相伴,最后的琉璃世界,华宴满天。他为他舞剑,那一刻是真心想舞出江南江北红尘景,舞成他眼中最深最浓的美丽,然后,让一切终结。
剑刺出时,心中无喜无伤也无得意,冷静到极处,就成了一种麻木。
为什么杀他?
不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了,不是因为留着他将是威胁,仅仅是因为,总觉得,杀了他,也许就可以解放自己了。
也许那些疯狂的苦痛,莫名的压抑,那些永远解不去的纠结,就不存在了。
剑刺出的时候,心中明明知道,也许就算杀了他,也未必能改变任何事?
但生活本来如此,他早已绝望,从不指望自己的生命里会有美好和幸福。
这一剑刺出,就算不会更好,但也不会更坏。
一切仅此而已。
第五部(魔主篇下卷)
第一百章 … 不动明王
那一剑刺出时,心如止水不波,无思无虑无念无想,无喜无怒无忧无怖,再没有任何感觉。那一剑刺出之后,从心到身,从眼神到面容,都已铸下牢不可破的冰封牢笼,身心再不会因身外的一切有所动摇,因为,所有的所有,他看得到,却没有感觉,他听得见,却不去思量。
所以,那精准的穿心一剑,居然刺不死人,他没有惊讶。
所以,那遭受背叛和杀戮的人,回身握紧他的剑锋,说出的居然是叮咛之语,他也无震动。
冷眼看着漫天焰彩琉璃华光下,生命的气息,渐渐从那人脸上流失,冷眼看着血泊里栽倒的身体,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才能正常理解,傅汉卿说了些什么话。
然而,冰封的面具不会有任何变化,明了的心境里,感触也迟钝而缓慢。
似乎,有什么事出错了吧?
似乎,有什么想法,或许,不对吧?
刚才,傅汉卿……阿汉……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睛里为什么没有仇恨也没有惊讶,有的只是……
然而,就连这疑问,也迟缓且淡漠。
冷冷地低头,看着那微微抽搐的身体,理智在叫着,过去再补一剑,永绝后患,感情在喊着,救救他,你错了,快去救救他……
然而。所有地呼唤,也同样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他只是用力握紧剑,剑柄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再一次为自己无端的软弱而感到愤怒和耻辱。
他没有上前,没有再补一剑,不是因为不忍,不是因为动容,只不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软弱到这种地步。他不知道。再向前一步,会否在颤抖中弃剑,会否让理智完全泯灭地去拥起那血泊中的身体……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无法接受的。
事到如今,对与错,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