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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骨子里是敬佩中国的,但敬佩的是中国的古代。所以中国如果自己把古代文化传统给否定了,那就没什么值得人家敬佩了。敬佩中国的古代,就等于敬佩父亲的“中青年时代”。后来父亲老了,儿子就有些看不起了,看见约翰和亨利他们家过得比父亲牛,儿子就花了心,想分家单过。父亲老了,也打不过儿子,被儿子狠狠揍了两回,养老金都抢了走,也只好学习赵阿贵同学,叹道:“唉,我总算被儿子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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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夜在机场,刚给一个粉丝签了名,独自回味着榴莲的异香,突然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先生走过来招呼我说:“介位先生好面善哦!”我说:“谢谢,我不相面。”那人说:“先生你系不系参加过辣个一夫一妻团啊?”我愣了一下说:“一夫一妻团?我没参加过。我参加过青春写作旅。”那人说:“你肯定参加过一夫一妻团的,我有看过你,在辣个凤房电视的啦!”我说:“凤凰卫视?哦,你说的是那个一虎一席谈吧?对,我参加过,老先生好眼力的啦。”我心想,下次告诉胡一虎,他那个节目被人说成是“一夫一妻团”啦,跟窦文涛的“强奸三人行”正好凑成一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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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文拒绝专业作家和学者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中文系出身人士也谢绝,既然很多中文系出身的人已经忘了,或从来不会写作?
答:为了保持平等竞争而规定的有关限制,必须从严,而不能从宽。中文系出身者并不一定写作好,这是事实。但毕竟总体上占有专业优势,口子一开,高手必来。好比业余篮球比赛,限定身高2米以上者不许参加,虽然2米以上之人,篮球水平不一定都比孔庆东强,但是口子一开,姚明来了,孔老师岂不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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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赴一个12人的聚会,送出《正说鲁迅》11本,得到赠书1本,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唉,又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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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颂》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在样板戏里属于中游之作,但细节上不乏精彩,还是给观众留下了许多深刻印象。周恩来看后指示写上创作人员的名字,江青看后连连称赞,没有挑剔。毛泽东看后说:“这个戏很好,让水,不争水!龙江精神,这是共产主义风格!你们为五亿贫下中农演了一个好戏。我们国家将近六亿人口,反映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戏还只有你们《龙江颂》一个。”主席一高兴,又建议把结尾的庆丰收改为开打。但剧组改来改去都觉得不合适,就没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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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谈毛泽东与《红楼梦》里透露,毛泽东曾说:“贾宝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革命家。”说贾宝玉是革命家,我同意;但说他是第一个,夸张了。1938年六届六中全会期间,毛对贺龙说,谁要没看过《三国》、《水浒》和《红楼梦》,就不算中国人。贺龙嚷道:“没看过,没看过,不过我不是外国人!”徐海东说看过《三国》、《水浒》但没看过《红楼梦》,毛泽东笑曰:“那,你算半个中国人!”毛的标准未免太高了,按照这个标准,今天的北大中文系里,至少有一半不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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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中顾委华东组会上,许世友主张杀掉张春桥和“江渭清”,因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时江渭清就坐在许世友对面,聂凤智将军赶紧纠正道:“不是江渭清,是江青。”许世友说:“对,就是江渭清。”众人大笑。会后许世友问秘书那个庶民的“庶”有没有说错,秘书说没错。许世友说与民同罪就是与民同罪,为什么一定要加个庶字!唉,不知道是文化害得许将军胡说八道,还是没有文化害得许将军胡说八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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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号的《翻阅日历》上写莎朗·斯通的文章和海子的文章都很好。记得有个大学同学迷恋莎朗·斯通,特别是其迷人的玉腿。我们拿他开玩笑时,他理直气壮地说:“老子就是喜欢斯通,怎么啦!我就喜欢斯通!”我们笑着说,好,好,你喜欢私通,你一辈子私通吧。这本阿忆作总编的期刊,编辑得非常用心细致,责任感和专业感俱佳。阿忆虽然不写博客了,但是他干什么还仍然都是“一手好拳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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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生活的勇气》(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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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期吴跃农《陈独秀狱中趣闻》也很有意思。1933年陈独秀第五次入狱,被国民党判了八年。南京老虎桥监狱不许他看书看报,不许探监。陈独秀暴跳抗议,典狱长冷笑说:“对你就要这样来收拾,你想搞乱青天白日的天下,这就是后果。”陈独秀竟然不顾自己的身份,破口大骂道:“我操你妈,不取消三不准,老子操你们这帮混蛋狗娘养的!”狱方终于屈服,陈独秀就把牢房变成了图书室和会客室。他跟刘海粟谈艺术,跟好哥们谈女人,而且比他小29岁的夫人潘兰珍来探监时,竟然留宿不走,他们在牢房里寻欢作乐,过夫妻生活。
——以上段子均摘自孔庆东新作《生活的勇气》,2007年11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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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纪念“一二·九”?(1)
斗转星移,东博书院成立一周年了。不知不觉,我的生命又暗暗销蚀了几十分之一。我想起鲁迅很喜欢“坟”的意象,那是埋葬,同时也是纪念,我们因此而知道,自己曾经生活过。
一年前那个寒冷的冬日,我袖手徘徊在北京郊区的一条黄土路旁。尖锐的冷风吹起残叶,夹着粗细不等的黄尘,反复扑打着我无泪的脸颊。前瞻后望,都不见一点车踪人影,只有这细长的黄土路,软软摊放在灰黑的大地上。我就在这没有生命的肃杀世界里,蜷缩而行。既没有醉侠的豪迈,也不见过客的神勇,倒是颇为近似一个想在工地上偷点猫沙的下岗流浪汉了。
就在此时,新浪的编辑打来电话,用温柔的人的声音说:“我们给您开了一个博客。”我问博客是什么东西,答曰你上去就知道了。说句不正经的笑话,这很像傻小子娶媳妇儿,他问媳妇儿是什么东西,媒婆说,你上去就知道了。我当时的心情,是狼窝虎穴都可以闯的。于是,便上了这艘贼船。因为这一天正好是十二月九日,东博书院就天然地跟“一二·九”发生了关联。
后来的情形,大家都可以在书院里看到了。书院的轨迹,同时记载着自己的历史,正如受伤的东北虎在雪原上前行,鲜血滴落在步步走过的每一朵洁白而硕大的梅花里。
在这战斗的一年里,我一边养伤,一边工作。于是我收获了很多快乐,结识了很多不曾谋面的新朋友。我知道了什么是博客,而且成为博客界的名士,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最新现象”。我不会使用任何技术软件,不曾雇用任何写手,也不曾叫骂过任何新老名流,就靠自己一个脚印一朵梅花的耕耘,东博书院的点击排行进入了前100,又进入了前50,前30,前20,最高达到过第17,现在点击总数将近700万,这真是奇迹。但我以为这又似乎不大正常,学者作家的关注率不应该这么高的,文体明星、工商富豪们的博客应该把前100名占满才对,大家都关心文学和思想,说明社会不太平。总在前100名里盘踞着,不但容易诱发自己的虚荣心,而且言多必失,一旦说了错话,会误导很多人的。
但人间总还是有大碗大碗的温暖,源源向我送来,使我难于罢手。我在此向所有关注过东博书院的朋友,表示不加定语的感谢。记得书院初期,曾有陈嘉映先生、蓓蓓女士、牧羊女小姐等热情辅导,教我怎么做首页,怎么复留言。那位牧羊女有段时间天天来抢沙发,让人又乐又气,现在好像工作忙,不怎么见面了,也许是换了名字。蓓蓓女士是位博士生,夏天毕了业,还结了婚,去了上海。后来有了高三·九班,求实、分钟、满庭芳、爱跑跑、心平、宇航、小三、小顺子、心慈、冰山来客、月移、月移她爹等朋友大力襄助,令我大有黄袍加身的惶惑。还有那些来批评我、批判我、包括谩骂我的,我今天都一致表示感谢吧,人生难得是缘分哪。记得有位“特立独行的猪”,还有“阿七”等,都曾在这里留下过他们生命的印记。那位“越战创伤”,跟他们盘肠大战,杀得天昏地暗。今日想来,真有“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的意味。上半年还发生过南京媒体误以为我侮蔑南京的征讨,和清华研究生打电话失礼反诬我骂她的撒泼等等趣闻,都是足资证明当下中国的道德境况的。
东博书院就在这样的风日里长养着。我有空勤写,没空少写,出差了不能写。但朋友们总惯着我,随我怎么写,都有理解的声音。总有人看不起80后,但我知道,理解我的人群中,多数是80后。我们60后年轻时也有偏激处,我念本科时,也曾站在北大知识分子的狭隘立场上,说批判马寅初是什么“错批一人,多生三亿”,说什么毛泽东只懂战争不懂经济,那不是读书还不够多,还没有系统研究过经济学、社会学、人口学嘛,而且最重要的,是接触社会太少,没有将三山五岳的理论与中国人民的本土生活结合起来嘛。我相信,80后中会成长起比我们60后更有成就更有出息的民族栋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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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纪念“一二·九”?(2)
说到这里,就涉及到标题中讲的如何纪念“一二·九”的问题了。我以为,“一二·九”运动的精神核心不是反对国民党,也不是反对日本人、美国人,“一二·九”留给我们最有价值的精神遗产是,知识分子必须与民众相结合,必须深入民众,团结民众,既要学习民众,也要教育民众。当前的中国,成就不小,麻烦颇多,矛盾很深,隐患极大。其根本原因,不在姓社姓资,也不在人口资源。根本原因在于,国家机器虽在,但国家垮了;组织关系虽在,但组织没了。工农联盟推倒了,城乡对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