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庭,当他放弃她的时候,她同时也放弃他了。
扶苏的嘴角渐渐地扬起了一抹笑,道:“白公子不是等我和你一起回去么?也该开始整理东西了吧。”说着,她转身上了楼。一个空荡荡的旧迷楼,只落下了一点点轻轻地步声,一下下地似乎空洞地落着点点的回声。
最后踩上的一瞬,扶苏的视线似乎透过楼台落下,穿过京都的万千繁华,凝在门口那小小的一点上。
那里有两个人,各自骑在马上。
“流庭,你真的要就这样走么?”诺闻的神色间有种莫名的情绪,他顺着流庭往回望去的视线看了,那个方向,是旧迷楼。他皱了皱眉:“如果不舍得,或许还可以留住的。”
“是么?”流庭讥诮地一哂,将缰绳一扯,马长啸一声后向城外奔去。足下尘土飞扬,他的手里握着玉佩,攥得那么紧,几乎要嵌入肌肤般隐约透出了几点血红。
马蹄声一点点地远,将随后追来的宫廷卫兵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同那个女子,也渐渐地各隔天涯……
第119章:第二十一章 白言往事(一)
“呐,这是账本。”修竹把一堆厚厚的账册丢到扶苏面前时,眼中分明写着轻蔑。扶苏看着他的神色直想笑,将账本在桌旁摆好,淡声道:“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她的笑轻轻的,叫修竹看去,脸色愈发摆得厉害:“玉瓷阁的事物繁重得很,别以为是多少简单的事。”
“不简单么?”扶苏随手抽了一本,慢慢开始看了起来。她看得慢条斯理,一页一页地向后翻着,似乎很仔细,但总叫人觉得漫不经心。一行行地往下看,很快就已经一本看完了,她便又取了一本来看。不多会,就已经翻看完了大半。她伸手正要拿下一本时,却又被修竹按住。
扶苏有些奇怪:“怎么了?”
“你这样算便看看算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都是要记下的,都要记下的!”修竹强压着才叫自己没有吼起来。
扶苏瞥了他一眼,啧道:“我是记下了呀。”
“鬼扯。”
“你见鬼?鬼比人诚实,是不会扯的。”扶苏笑盈盈地往椅子上一坐,慢慢地背道,“泸州上记,前年入黄金一万二百三十余两,其中亿街分行收入黄金三千七百两,芦街分行收入黄金六千九百两,其同街收入……”
修竹不料她突然开始背起了账目,一愣下忙是翻开账本一一校对了起来。他看着上面的账目,听着女子一笔笔数来,脸上渐渐带起了惊诧的神色。这么多的账本,她刚才明明只是懒洋直打呵欠地翻了翻,竟然一笔都没有漏下。不只这样,有些还来不及结算好的账目,她也都已经全部打理完毕了。
扶苏慢悠悠地背完了,微微一笑道:“修竹小弟弟,怎么样啊?”
修竹嘴角微微一抽,只能沉声道:“你过目不忘?”
扶苏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其实她只是用了点小小的仙法,蓬莱楼里真正过目不忘的是那只死狐狸嗣音。她的头一歪,笑道:“那你说我能不能帮你家少爷分忧了呢?”
第120章:第二十一章 白言往事(二)
有个这样的人帮忙,自然也是件好事。修竹看着扶苏,眼微微地一垂:“扶苏姑娘,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修竹向来对她大呼小呵,突然的这样客气,还真叫扶苏有些受宠若惊。她的点顿时点地如小鸡啄米一般:“恩恩恩,修竹小弟弟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能办的一定办理地妥妥当当的。”
修竹的语气一顿,然后幽幽一吐:“我想请你……对少爷好些。”
扶苏没好气地笑道:“我对白言不好么?”
“没有对流庭公子那般的好,明明——你也是在乎少爷的。”
流庭。这个名字说出的时候,扶苏的睫忽然颤了颤。她的神色渐渐地一淡,笑道:“是的,我也在乎白言。”但是,白言更加叫人放心,比那个人,叫人放心地多罢了。她话毕的时候一顿,又道:“修竹,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修竹有些犹豫,但在扶苏的注视下最后神色黯然:“少爷他的身子,已经到了很不好的地步了。”
扶苏的神色,微微一触。很不好?是多不好?
“其实我早就想让少爷离开玉瓷阁的,这里的事太多太繁重了,以少爷的身子,根本不合适。前阵子我夜间经过少爷的房间,他都还在处理阁内的事。那天晚上——我看到少爷吐血了。”
“吐血?”扶苏不由惊呼。
“是的。”修竹面上有些哀伤,“少爷不知道我在外面,只是淡淡地把手巾又收了起来。很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去少爷专用的大夫那里问了病情。大夫说,少爷的身体已经过分地虚了,连他也很惊奇他竟然还可以这样自若地承担很多正常人都承受不了的工作。他说……如果继续下去,少爷他……活不了太久。”
活不了太久……应该已经是很委婉的回答了吧?扶苏看着修竹眼角的一抹晶莹,突然也有些难过,或许,还有几分愧疚。她一心只想了流庭,却是忽略了这个男子。他比流庭叫人放心么?恐怕是更加地让人不放心吧……
第121章:第二十一章 白言往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