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无声的感叹,除了张大叔之外各人也都纷纷散去。半个时辰后,张大婶也捧着药材回来,霜儿告诉了他们如何冷敷伤口之后,便收拾了行装,天一亮,便孤身上路了。
路上的湿露还没有散去,霜儿心情颇为复杂。昨日邡大哥还问她会不会离开山谷,当时的她毫不犹豫地说自己会独自走遍天下,没有想到只一天之隔,她竟真的要孤单一人了。这条小路上有很多药材,她每看到一种药材,便将它收合在箱内。
药箱里的东西越来越沉,她的体内也越来越不支,张大婶塞给她的面饼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真可怜,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她只要随便伸伸手,便能够打到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霜儿心里想着,擦了擦汗水,见前方有一茶蓬,打算上前去饮一口水。
茶蓬很是简陋,两边的篱笆东倒西歪了,要不是她看到门口那个赫赫的‘茶’字,她绝对不相信这是一个茶蓬。韦霜放下医箱,顿时觉得浑身轻爽,问小二要了一杯茶水,转头一望,竟看到门外有人蹒跚地过来。
一个跟她差不多同龄的女子一脸疲惫的扶倚着门口的那根旗杆,韦霜好奇地望了一眼。那女子满脸漆黑,似有意将容貌隐去似的。店小二见了她,一脸鄙夷的表情:“臭乞丐,老子跟你说过了,不要再迈进这里,你到底长没长耳朵?”
“上一次我给你银子,让你帮我请一个大夫的,为什么你拿了我的银子后,却没有大夫过来?”女子无力地骂着,虽说是骂,可是那细细地声音却让人听不过任何怨意。
“你那点银子怎么可能请得了大夫?你别傻了,你快走吧!你再不走可别怪我赶你出去了!”店小二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出手,便自己伸手去推那女子。
女子禁不住他一阵推揉,倒落在地,顿时没了声响。那店小二嘴里咕哝着:“妈的,老子给你点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你别给我装死,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几腿下去,女子依旧毫无声息。
救人救急,韦霜赶紧放下茶杯,冲上前去,推开店小二,“你还有没有人性!”说完用手示了示鼻息,再三指示脉,脉浮数,舌质淡红,苔黄。再翻了翻她的衣领,发现她颈背部有如同火山样的破损,界限不清。
看她如此打扮,肯定是因为皮肤不洁引起了‘痈’。以前学西医的时候就知道痈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引起的急性化脓性感染,它发生的范围大,而且常发生全身性感染,刚才遥遥一看,只觉得她满脸漆黑,如今近眼一看,竟看到她脖子上明显的脓疱。病人脉搏细速,唇色青紫,是很明显的感染性休克症状。
现在必须得控制休克。以前每每看到老头子从容对症时,她总是会笑他慢拍子,现在想来,越是紧要的关头,越需要清醒的头脑。头脑里面闪过的全是西医那一连串的静脉补液、休克裤以及血管活性药物的抗休克方法,可是这里哪有什么输液设备?
她将药箱里的小枕头拿出来,将女子的头抬高一点,再用小矮石头将女子的下肢也抬高以形成中凹卧位,随即回头对小二道:“麻烦你帮我拿点烛火和酒过来!”韦霜说完,小二咕哝着说:“为什么要拿?这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乞丐,天天在店门口转悠,姑娘,看你年纪轻轻,劝你一句,这乞丐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你靠她那么近,小心她把病传染给你啊!”
“麻烦你了,我保证,只要她一醒来,我马上带她走!”韦霜有些不厌烦,却还是忍了,毕竟以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忙活得过来的。
那店小二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听韦霜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拒绝,慢悠悠的从后面拿了烛火过来,霜儿从药箱里拿出已经消毒好的手术刀,古代比不得现代,没有严格的无菌设施,也没有完好的麻醉设备,如今她打算用酒精来进行皮肤消毒,用针麻来代替西医的局麻。
老头子常说,隔蒜灸法,胜用刀针。不痛灸至痛,痛灸不痛时,以大蒜切片,安于顶上,用陈艾炷安蒜上,香点灸之。看来老头子的话总算要用上了。韦霜想着,正想动手术,谁知遥遥之外,有人高声厉喝,“把这该死的婢女乱棍打死!”
许都篇 007 欲治颈痈遇袁熙
韦霜正想行针,却听到有人高声呵道:“把这该死的奴婢乱棍打死!”说话间,已有人疾步过来,一把逮住身旁女子的衣角,粗粗的木棍无情的打向她的脸。原本漆黑的脸被木棍上的刺一打,已有殷红的血汩汩的流涌出来。
这什么世道!霜儿气得面色铁青,纤指握住粗木棍,夺声呵道:“你们怎么能够草菅人命,她已经只剩一口气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冷血无情。纵使她再怎么得罪了你们,你们也得等她醒来再说!”
霜儿噼噼啪啪吼了几声,远处已有人缓步过来,霜儿一看,竟是一个头发须白的老者,老头一身儒袍,看似个饱读诗书的文人,没有想到谈吐竟是如此狠毒。“老爷,默然已经昏睡过去了!”刚才行棍杖的人试了试她的鼻息,脸色骤变,低声跟老头说着。
老头冷哼了一声,白眼瞟了一眼:“默然她只是一个奴婢,小小奴婢竟然能够敢毁甄夫人的容貌,本就该死。”说话间,目光转向霜儿,眼神比起初更加冷淡:“姑娘,你可知道你刚才所救之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救的人是谁,在医者眼中,没有贵贱之分!”以前学医的时候,老师一直跟她灌输一个思想,在学医人眼中,没有贵贱之分,也没有男女之别。
霜儿一句慷慨激昂的话在老头的耳中竟是一句笑话,他嘲讽似的看了她一眼:“好一个‘没有贵贱之分’,那么就让本大人来告诉你,贵贱是怎么分出来的!来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绑起来!”
“等一下!”几双大手麻利的束缚住她的双手,霜儿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动,颇为愤怒地回瞪着他:“我没有犯国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我手上的这把剑!”遥遥间,有人策马而来,马儿扑了一口气,前腿在空中腾的一跳,马上的人手迅速地止住了马,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停住马儿的叫喧。
马上的人穿着青袍,头发紧束,剑眉斜飞,龙悬鼻胆,阔眼方额,给人一种难以掩饰的霸者之气。众人见他来了,连那老者一起,齐身做礼。“袁公子。”
袁公子?韦霜心里一咯噔,看这男人的气势,又姓袁,莫非就是袁绍家的?
马上的袁公子脸上的笑意一闪即逝,目光落在韦霜身上。“看她年纪尚小,周叔,就不要跟她计较了。把默然带走!”众人听他一句话,又开始行动起来。霜儿心里有些惶然,这男子约摸二十出头,脸上露出将领独有的霸者之气,既然他姓袁,肯定不是袁绍,那么是袁熙或袁尚?又粗记得刚才有人提及甄姑娘,霜儿头脑一热,手轻轻一挣,抓她的人松了手。她顺着眼看着他的右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袁公子,你的右手可好?”
袁熙皱了眉,手上的力微微一轻,滞眉一望:“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她一直疑惑,袁熙一生驰骋战场,他怎么会止不住马匹,任它肆意妄为,而且以他手握马缰的姿势来看,他刚才一直是用左手驰马。“袁公子,刚才民女看到袁公子止马不便,再看公子你手腕颜色,便大胆猜测袁公子你右手上有伤?”
“放屁!”刚才老者猛地一怒,先袁熙发火了:“公子他长年策马而行,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受伤。你这小丫头片子,是故意找茬是不是?”
“是与不是,先生你又何必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