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非背着双手站在圈子里,安安静静的听他们叨念完。直到他们一群人离开,站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这才返回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幽深,让人无从猜测他此刻的心思。
叶子早一步的退出了车厢,留下我单独面对这样的他。
每每见到他这样的表情,我都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犹其是他那双美的有些妖孽的双瞳,一瞬不瞬的凝望我的时候,我浑身的汗毛都会竖起。后背窜起一股森凉,让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晏非好像也发现了我的恐惧,收起了他直视的眼神,长叹了口气,伸出手臂将我轻拥入怀,一下一下轻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心,安扶受惊的我。
窝在他胸前的我,重重的喘息着,平复消减着身上的恐惧。
这样的我有多久了?四年还是五年?
仔细回想,那应该是从香秀死的那一刻算起。直到今日,已有五年了吧!
以前的我,从不认为自已是个以丈夫为天,胆小如鼠的妇人。看见丈夫不悦的脸孔就可以三天吃不下饭,睡不安稳觉。唯恐一纸休书丢过来,便将自已休弃。
自从晏非的第一个小妾,也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死了以后,我便患上了这以看丈夫脸色过日子的小女人。
不同于一般女子,我怕的并不是那一纸休书。休书只会让一个女子丢了名誉,最多是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却不致于丢了性命。
而我所惧怕的却是那真真可以致人于死地的疯狂。他那被恨意烧的血红的双眼,每每出现在我的梦中,让我在深夜里惊醒,长久无法入睡。
香秀的死,说到底终究是于我脱不了干系。这些年来,晏非也时常因为这个对我怀恨在心。而这样的恨,却是我无法消弥的。
一个死去了的人,我终归是无法让她复活的。
沉静了一会儿,我的身上已经不再发抖,直起身离开晏非的胸前。因为我知道,这个胸膛并不属于我,既便他是我的夫。
晏非似乎并没有为我的离开而感到高兴,轻合在我肩上的双手,用力到深陷我的肌肤里。我感到有些疼痛的轻呼出声,直接就想要去挣扎:“你弄疼我了。”
我的痛呼并没有博得晏非的一丁点儿同情,反倒更加用力的掐着我,近乎痛恨的低吼:“我就那么令你厌恶,避之唯恐不及吗?要是换成那个姓莫的在这,你是不是巴望着永远都不要起来?”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莫大夫只是替我看病的大夫,又关他什么事?”难怪叶子说他今天吃错药了,果然在胡言乱语了。便是吃醋,也没有他这种吃法的呀。
“难道京城里的大夫都死绝了,你非得上他的医馆里看病?”听我这样说,晏非以为我是在替莫为辩解,更加的生气。
“夫君,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头痛已经看了好多位大夫。京城里大凡有些名气的,都给瞧过了。而这位莫大夫,刚来京城不久,都说他医术高明,我这才上门求治的。在这之前,我根本都不认识他,而你那些糊涂话,又从何说起?”
晏非见我也有些生气,这才缓了颜色,仍旧不放心的追问一句:“你真的——不认识他?”
“真的不认识。”
“不认识就算了。”晏非见我不像是在说假,神色恢复了些。抓着我肩臂的手也松开了,扭转过头,继续看着摇动的车帘,淡淡的叮嘱一句:“大夫我来给你找,以后不要到他的医馆去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第五章 浅忆
基于夫妻多年的了解,我从不认为晏非是一个心肠良善之辈。晏府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完全依赖于他从商的心狠手辣。
当年那个穷困潦倒,却是一身傲骨的白面书生,早已经成为了我模糊记忆的一角。如果不是偶尔还会忆起,那时的晏非,完完全全的就被现在阴邪狠辣的他所覆盖。
我曾经尝试着回想着,是什么让他改变了这么多?归究起来,不外乎一个原因。那就是香秀的死,让他深深的认识到银子的好处。
那时的他,若是有了银子,就可以替香秀请洛城最好了大夫治病。也就不会欠下了爹爹的恩情,继而娶了不喜欢的我为正妻,让他心爱的香秀做一名卑微的小妾。不做小妾,香秀就不会郁积成病,撒手西归。
归结这一切,都是没有钱银的关系。所以,他要挣钱,努力的挣钱。
慢慢的,洛城里再也无法容纳下他的野心。入京这两年,他越发的让这种野心膨胀。勾结官府,结党谋利,霸人家财,欺压良善。种种恶行,无法一一逐诉。
这两年,我见惯了他凭一时的喜恶,便命令家丁打手对只是陌生的路人,暴以拳脚。更何况,他对莫为又是那样的态度。放过莫为的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
所以,当叶子来告诉我说晏非一会儿打算出门的时候。我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他要去找莫为算帐。
尽管我和莫为只是初次见面,但好歹他也替我医治了头痛,说起来也算有些恩情,我总不好见死不救。
于是,我叫住叶子,让她赶快去‘莫为医馆’,通知莫为先避上一避。
叶子在晏府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也很是清楚晏非的为人。听见我这么说,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