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那些女人目光聚焦过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愤恨的,但是都一无例外的垂涎三尺好像要把容遇吞进肚子里一般。可偏偏容遇视若无睹,平日冷冰冰的生人勿近的那股子煞气平白地消失不见了。
他牵着她的手下楼,走到摆放着点心的那张桌子前坐下,点心还没送进口里,便有几个上了年纪媒婆模样的女人不知死活地涎着脸凑过来问:
“姑娘,这位公子与你是何关系呀?”
流芳一挑眉,看了一眼正在为自己倒茶的容遇,笑眯眯地答道:
“他是我的前……”
“表妹,喝茶。”茶送到嘴边,她只能连着茶把那句“前夫”送到肚子里了。
那些女人的眼光顿时发亮,七嘴八舌地凑过来缠着流芳问:
“姑娘,你表哥今年几何?是否定亲?家在何处,可有良田?”
很快的,桌子里里外外地围了几重人,流芳的眉头越皱越深,容遇却只是潇潇洒洒地喝着茶,仿如入定的老僧,丝毫听不见那些女人的聒噪,看不见那些电力强劲的目光和不时伸过来借故揩油的魔爪。
当流芳见到一只白腻腻的手向容遇的肩上抓去,并撒娇地嗲声道“公子看奴家一眼嘛”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霍然起立拍着桌子大声道:
“喂,拿开你的猪蹄!”然后瞪着容遇说:“你是猪啊?让人随便摸!很好玩是不是?那你继续玩,我不奉陪了!”
说罢要走,手却被他拉住,他唇畔的笑容如三月春风,浅淡怡人,看着她轻声说:
“表妹,你生气了?你明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
饶是上辈子看过的偶像剧再多,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样赤裸裸的一句表白,流芳还是被雷得五脏错位血液逆行,在众人烧灼般的目光的炙烤下还没平复过来,容遇又说:
“那件事是我错了,你随我回家好不好?再有什么误会,我们也是夫妻……”
原来是想逼她回韩王府。她怒极反笑,“好,好,回家,请表哥容我到楼上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还有结了生查子的账,我好随你,回家!”最后两字,咬牙切齿。
围观者开始四散,弄了半天,竟是有妇之夫。
唯一高兴的人便是贺十三娘了,这阵子财神到,收茶钱收到手软。
流芳回了房打了个小包袱,把纱帐拉下来绑在窗棂上,然后迅速地背着包袱抓紧了纱帐慢慢地滑落下去。甫一落地,便被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容遇俯头咬着她的耳朵低笑着说:
“阿醺,你刚才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流芳转过脸怒气冲冲地对他说:“容遇,你知不知道你穿白衣服的样子丑死了?!”说完推开他,自己走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容遇跟上去,也不恼,极好耐心地随着她在热闹的街市中游荡了半天。
“我以为你都喜欢白衣翩然的男子。”流芳正在看团扇时他如是说。
“表哥,你就算不穿衣服我也不会喜欢你。”她笑嘻嘻地回答,如话家常,倒是把买团扇的摊主吓了一跳。
“是吗?那今晚可真要好好试试!”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看着她的潮红从耳根蔓延到双颊。
“容遇!”她摔下团扇,狠狠地瞪他一眼。
“我在。”
“我不喜欢你这副轻佻浪荡的样子!”
“我这不是在重新追求你吗?”他故作诧异道。
流芳气结,“你这样追法,追到日落西山海枯石烂都没能追到啊!浪漫懂不懂?投其所好懂不懂?体贴呵护懂不懂?不懂的话,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容遇但笑不语,只是牵过她的手,继续往热闹人多的地方走去。没有人认识他们,虽然他的回头率极高,但是白色衣袖下他的手把她握得那般紧,紧的似乎把她的心都围拢在五指指间,她的薄怒又渐渐消磨殆尽,看着他悠然自得的神态,心底觉得甜甜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能一直这般,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真的很好。
容遇带她到了陵州最有名的酒楼“第一楼”,蟹黄豆腐,清蒸鲥鱼,八宝鸭……上齐了菜之后,流芳扁扁嘴说:
“菜很好,可是不是我最喜欢吃的。容遇,你好像还是不大懂得投其所好。”
“这菜没问题,都是我爱吃的。”他舀了一勺豆腐到她的碗里,“都记住了?来,尝尝味道。”
流芳噎了一口气,闷闷地吃着豆腐,容遇给她夹了一块鸭肉,又说:
“我还是会体贴人的,最起码不会塞个恶心的鸭头到别人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