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什么?南宫羽汐知道自己可能是见识不到了,不过能够到江南各省去走走,这还是让她很高兴的。
端州自古富庶,盛产水稻桑棉,有“天下粮仓”之美誉。织锦手艺也堪称天下一绝,举世无双。
南宫兄妹江南行的第一站便是端州。
马车宽敞舒适,对坐两榻,羽汐和羽轩各占一榻。榻上铺着软毡,毡上垫着凉席,席上还置了一床锦被。他们或坐榻上看书,累了也可以躺下休息,如果精神还济,也可以撩帘欣赏风景。
越往南走,天气越闷热,空气也湿润了不少。绿油油的稻田比比皆是,不时还能够看到成片的菜花。那些花朵都很小,捧一把就能够碎碎地洒一地,却黄灿灿的,篷篷勃勃充满生机。
羽汐看得喜人,便叫金砚停车,要下去摘一捧。羽轩自然不让,一使眼色,阿俏的身影便消失在辕架上。羽汐无奈,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对于阿俏,她多少还有有些歉疚的。自己迷晕了她,独自逃出水月山庄,恐怕她私底下没少惶恐。水月山庄上上下下的奴仆都很谨言慎行,比一般大户人家的治家都要苛刻,丢了主子,自然是要挨罚的。羽汐不知道她有没有挨罚,只知道她出现在京城自己的房门外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眼底也是一圈浓浓地暗影。看她第一眼,羽汐问她,自己离开的那几天,她在干什么。她只细声细气地说,第二天醒来就离了庄找小姐去了。
后面的话,羽汐再没有多问。她知道,阿俏为了找她,一定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要不然不会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叹息了一声,便叫她下去休息。结果,阿俏整整睡了一天。
羽汐很难受,还有些气愤,便跑去指责南宫羽轩。
南宫羽轩只淡淡地说:“我没有赏她一百鞭子,把她赶出山庄已经算是恩典了。她丢了自己的主子,罚她几天几夜不合眼,怎么会过分。如果还有下次,我会直接让她
永远都不用侍候你。”
南宫羽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直淡淡地,看不出喜怒。羽汐却知道,他说得是真的,南宫羽轩从不开玩笑,他温润如玉的面孔下永远都有一颗强硬如铁的心。
羽汐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原来南宫羽轩也是会威胁人的,他不会做伤害南宫羽汐的事情,但是不一定不会做伤害南宫羽汐身边的人。南宫羽轩用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告诉她,阿俏的生死,有时候也是系在她身上的。
阿俏,自从自己有记忆开始便跟着自己的阿俏,跟自己不见得有多亲密,却是这个世界是跟自己相处时间最久的一个人。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从来不敢行差踏错,这个一个女孩,自己又怎么忍心看着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花摘了回来,一大捧,新鲜活泼,上面还沾着滚动的露珠。可是,再美的花,不也是有凋谢的一天吗?
羽汐怔怔地,突然就失了兴趣,恹恹得,觉得自己就是那辣手摧花的刽子手。人家花好好地在枝头绽放,本来能够活多活进十天半月的,自己这样一摘,不是活生生地掐断了人家的一线生机吗?
生气地把花掷在了地下,羽汐再不看它一眼,只吩咐金砚快走。
阿俏有些惶惑地搓着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拿着眼睛去看羽汐,又去看羽轩。
羽轩不动声色,只瞟了羽汐一眼,继续看自己手里的书。羽汐摔了帘,一屁股坐在车驾上,拉着阿俏一并坐下。
“不关你的事,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羽汐低下头,闷闷地说。
阿俏这才放了心和她并肩坐在一起。
“小姐如果觉得闷,就唱歌吧!对着那些青山碧水吼上一两嗓子,心情自然就好了。”金砚坐在车辕上大声地说。
两匹马都漠北草原上的名驹,通体黑亮只有四蹄飞雪,一看就知不是凡品。这样的马拿来拉车,想必它们也一定觉得很憋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