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就想这么早死,还死在这种地方,连个收尸的人都看不见。”好歹死在西令客栈那两位,死相是难看些,还有官府帮忙收尸埋葬的,我们两个人要真在这种地方出事,几十年后,等有人无意中发现,怕也只能见到一堆不知名的白骨。
“姐姐,我不该起害人之心的,这是报应。”她这算是良心突然发现,这会儿来对我忏悔了,“可我这没有害那位大哥哥,他怎么不来救我们呢。”
她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不会是许箬荇平白无故地失踪了吧。
“要不,我再喊一声看看?”我尝试着调整一下气息,小米正用期待满满的眼神瞅我,我怎么也要做下垂死挣扎,嘴巴才张开,一个字呛在喉咙口。
一条条冰冷滑腻的东西从高空像下雨似的,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不用问,不用猜,我都知道是什么了,小米说的,那些在满月日的子集体自杀的毒蛇,无数条,真的是无数条,落在头发上,脸上,身上,然后尾巴卷曲着弹起来,又继续落下山谷之中。
脚底下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悬崖。
起初,小米还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来发泄心里头胀鼓鼓到无法控制的害怕情绪,后来,我用眼角看见,有条体积小点的蛇,正巧不巧地落在她嘴里,她完全被惊骇住,嗓子像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剩下的只有瞪大到几乎要破裂的眼球,和极度的静,静得连呼吸声都停止了一样。
那条小蛇还在拼命想爬出她的嘴巴,蛇头挣扎,蛇尾扭曲,身子一弓一弓的。
她下意识地拼命往嘴里吸气,一人一蛇,像在做一场拉力赛。
我真担心小米会因为害怕,而放开双手,直接摔成粉尘,低声喝道:“吐出来,吐出来,把它吐掉,千万别松手。”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很稳,口型很小,我也担心有这么条视力不好的落我嘴里,我自己敢不敢吐,都说不好。
她应该是听到我的话,哇地一口,将小蛇喷了出去,然后紧紧闭着嘴,也不叫,也不嚷。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也看不到她的,不过完全可以相信,两个人此时的面色一定是惨白到发青,头皮发麻,神经已经绷紧到最细的那一条弦之上,只需要用指甲轻轻这么一掐,我们两个都支持不下去。
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蛇雨,还在继续之中,我不知道将要维持多久,小米的状况非常不好,两个人本来是平视的位置,这会儿,我已经能轻易地看到她的头顶,换而言之,她正在慢慢地滑落下去,她手臂的力量正在减少。
心里上的压力,往往比身体上的更大。
如果再发生些不可预知的情况,我们都有可能随时松开手去。
她已经要仰望才能看到我,在蛇与蛇交织着的缝隙中,两个人相互对望着,不说话,不能说话,不敢说话。
谁,也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谁也猜不到。
如果是刚才那些体积偏小的蛇刚刚是本场演出的开幕曲,接下来的不速之客绝对是有分量的那种。
足有碗口粗的斑斓大蛇掉在我双手之间时,我不晓得该不该像小米一样,闭着眼哇哇乱叫,把自己给解脱掉算了,我还没来得及闭起眼,一双碧绿的眼,与我近在咫尺,我骤然收住呼吸,生怕呼出的热气惊吓到它,蛇大哥,你要投生跳崖,我都没有意见,既然你落在我这里,要不,要不我送你一程,让你去得更快些。
大概是我身体的热度吸引到它,腰部位置一紧,蛇尾已经卷上来,还不止一道,勒到死紧,三角形的蛇头笔直竖起,那嗖嗖向外吐着的蛇信已经要吐在我的面颊上,像在打量我是不是它临死前最后的美餐。
常识都知道,三角形的蛇头必是毒性强烈,别说是吃我了,它给我来这么一口,我的身体都挡不住,何况我本来被白苏岸体内的毒素之水污染到,毒上加毒,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它似乎在这深山里待的日子久了,并未见过活人,很是好奇地绕着我转,蛇身在我衣服外摩擦,发出嚓嚓,嚓嚓的声响,我想挣脱开是没有可能,而且我知道这种情况越挣扎它会缠得越紧,直到猎物窒息而死。
捕红 第三卷 第二卷 46:千钧一发
那是蛇的本性,蛇是冷血动物,视力又天生很是不好,所以会本能朝着体温比它高的生物靠近,这会儿离它最近,又紧张到体温骤然升高的人,除了我还有谁呢,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全身僵硬不动,除了十根手指头,还要牢牢抓着救命稻草,其他的零件都不归我指挥,任凭它在那里做螺旋状的游线行程,期望它觉得我不好下口,索性放弃掉。
蛇大哥,你没见你那些同伴都下去了,你也跟着一起下去才是正道,别在我这里耽搁时辰了。
蛇头绕过半边身子,打弯去了背后,我已经看不到它的举动,又不好转头跟着它走,发现它前行一会后,似乎不再动,停格在某一特定位置,是哪里,究竟是哪里引发了它的特殊兴趣,让它这么恋恋不舍的。
头顶上的蛇雨缓和了不少,估计再大群数量,经过这么一折腾,也跳得差不多了,让人心惊的是,如此巨大数量的前赴后继,居然半点回声都没有传上来,脚底下的深谷到底有多深,我都无法预计出来。
它还停在那里做什么呢。
难道要我脑子都停工,它才肯收手。
耳朵边一凉,我整个人都抽起来,别是被蛇信舔到,我一想到那赤红色,细长,顶端分叉的蛇信,这会儿正在我耳朵边上盘桓不去,嗤嗤作响,全身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怎么办,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