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晦明,俄顷变化,哪儿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穷究致诘于事无补,不应过分执着。
周不渡倾身向前,双手环抱越千江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师父在我心里,很好。”
“我在你心里,我在。”越千江喃喃自语,一颗心剧烈地跳,下一句,语出惊人,“报仇其实不难,我现在比剑仙厉害多了,可以带你杀入皇宫,血洗朝堂,砍了狗皇帝,把那些剑仙刀仙统统砍了。”
温存的气氛骤然消弭。
“师父,我谢谢你!”周不渡哭笑不得,“人家皇帝好端端坐着,怎么就变成狗皇帝了?再说,杀了皇帝,搞乱朝廷,苦的不还是老百姓?再看吧,等风头过去了,你带我去祭拜父亲。”
越千江连忙点头:“好,我也想回去看看。他留下了一处藏宝密洞,里面放满了他毕生的收藏,金银差不多被我施舍光了,武学秘籍、符箓道法,我已经让你拿去糊窗,现在还剩下一些书籍,有上古的秘密传说,还有一些是温嵘自己写的,我看不明白,你也许能懂。”
怪不得自己脑海里有个“藏书阁”,原来是“父亲”的遗产。
周不渡点了点头,问:“他葬在女娲山?”
越千江:“是,女娲山之巅。”
“其实,我还想知道,我母亲……”周不渡忽然到被胸前的护心镜烫了一下,话到嘴边卡了壳,算了,旧事到此为止,“没什么,我们走吧?”
“走!”越千江舒了口气,牵起徒弟的手,背上行囊,带着他摸黑往外走。
大户人家的宅邸,院墙层层叠叠。
深夜,月隐云后,星光暗淡。
两人没有提灯,走得稍慢。
周不渡跟在师父身后,半点都不紧张。
但越千江迟疑片刻,诵咒催发易容符,拐了个弯,行至池塘边,提醒他说:“道个别。”
周不渡顺着越千江的视线望向对面,只见赵揽月穿着“铁骨头”,站在游廊中间。沈浣川站在她身旁,两人并没有说话,对着将行之人抱拳遥祝。
沈浣川眼神迷离,拜错了方向,被师姐两手按着肩膀扭了过来。他腋下夹着一个罗盘,拜完之后,看了看盘面,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罗盘测算,应当无错。越千江猜想那大概是法阵薄弱之处,领情回了个礼,便牵着周不渡走了。
忽而,一声哨音轻响。
周不渡回首,见徐轻云扒在游廊顶上朝自己挥手。
他点了点头。
徐轻云脑袋一缩,扔下一包私藏了多日没舍得吃的风干肉脯给越千江,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
两人这才离开。
按照沈浣川指点的方向,穿过三道墙,绕过数间屋舍,来到道观最西边。
只要再翻过面前这堵高高的外墙,便可离开宅院。
越千江凝神细观,道:“此处结界的确最为薄弱。”
周不渡:“他们有心了。”
“只是……”越千江心头隐有一股怪异之感,但说不上来。
周不渡被护心镜烫了一下,感觉也不太妙:“怎么了?”
“没什么。遇事莫慌,等师父来。”越千江轻笑低语,掐指诀,破开法阵,单手环抱周不渡,带着他飞身越过院墙往下跳。
就在两人下落的一刹那,浓黑雾气瞬间弥漫。
周不渡只觉肩头一轻,然后,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