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若他二人心怀坦荡,彼此信任,又怎能为此小计所迷?”
苏辛低喊道:“晋蘅到底做了什么使得晋莩兵围恒王府?!”
“夜入皇宫,欲行不轨。”
苏辛双眸瞠大,不敢置信道:“为何……”
“许是见如今朝廷动乱,人心不稳,想趁机害了晋莩,自己混个皇帝当当。晋室中人,不都稀罕人家的江山麽?”
苏辛抽抽嘴角,隐在暗处赏了他个白眼儿,敛神道:“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他当年以你为饵,诱捕于我,心机如此,还有什么他做不出的?”那太子语调颇为轻松嘲讽。
苏辛连连摇头,“他早便说过,晋莩心性狐疑,又忌他功高,更兼他祖上传下的先祖密旨……”她似自言自语,眼神来回动着,如醉如痴……
那太子闻得这失神之语,轻拢起眉头,坐直了身子,倒是来了精神,却仍轻腔慢调地道:“哦?什么密旨这么了不起,竟能让晋莩小子耿耿于怀?”
苏辛忽地抬头,直直问他道:“你究竟与金素是何关系?是他们派你来的还是你劫持了金素太子?!”
那人轻“哼”一声,“只有本太子想不想来,金素小国岂能号令于我!”
苏辛心中暗骂,套个话这么麻烦,令人心生不耐。若非此人心性坚强多智,倒是可催眠了他,只是他既如此,一旦不成功,反倒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苏辛又做出失魂状,“若是、若是你有金素做后盾,能帮我救出晋蘅,我便说服他归顺金素,还把那密旨献上!此密旨足以让晋莩失位、晋廷大乱!”
他一下子欺身而近,扳过苏辛下颔,眯眼问道:“究竟是什么密旨?”
“晋莩之祖与晋蘅之祖为同胞兄弟,当年本当晋蘅祖父承位,却让给了他的兄长,晋莩之祖曾亲口承诺百年之后归位于弟,却在登基后派晋蘅祖父四处征讨,终使他战死沙场,其心可诛!却不料当年先帝早便发觉他心机深毒,留下一道诏书,若他背弃兄弟之义,不全当年之诺,便出此以废他帝位!晋蘅之祖身死,此诏书便一直藏在恒王府秘阁之中,晋蘅之父仁弱,不敢贸然拿出。但今日晋莩将晋蘅逼至如此,他还有何顾及?”
那太子蹙眉暗思,紧了紧钳住苏辛下颔的手,拉长语调道:“当真?”
苏辛满目坦然,“此事便在晋莩之父登基之时尚有人提起,只是众臣皆不晓诏书其事罢了,你大可让属下去查!仁宗皇帝颇得民心,虽过了三世,但有他亲笔诏书,朝中大臣必然依从,到时晋莩之位动摇,不正是你成事之机?”
那太子蹙眉,“今日朝廷半数以上大臣皆是晋莩新换,可还有谁能兴议废他?”
“正是那剩余半数!殿下您想,晋莩留下的必是那清廉刚正之士、三朝元老之臣,越是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便越是好为我所用,以殿下之智,必能想出万全之策,激反那些食古旧臣。晋莩承位名不正言不顺,今又有暴虐之实,他虽不知诏书之事,但他十日间血洗朝廷,先并不有兆,天下皆不详其旨。我们知他并非为诏书密旨之事,但那些老臣却不知道,还能有其它更好的解释吗?如今他羁押晋蘅便最为明证!如此暴虐狠厉之主,大肖其祖,又怎能不激起群臣反感呢?”
苏辛有的没的胡说一气,虽本于晋蘅所言,但诸多附会,再添上点儿她自个儿的阴谋论,堂堂武功威势行于天下的烈宗皇帝便成了阴险狠毒、谋害亲弟的恶棍形象……不过大概,她猜的没准儿是真的。
那太子虽是惊于她所言密旨,却也转了转心思,“依你所言,不过是以晋蘅替了晋莩,倒是成全了你家夫婿,于我却有何大利?”
“晋蘅性本自在,与他祖父略同,常欲与我归隐山野。而晋莩又怎会坐以待毙?密旨一出,只会让情势更为混乱,晋室国本动摇,你便可趁机而入,难道不为大利?”
那太子忽地放开她,大笑道:“娘子倒会哄人!”说罢依旧笑声不止。
苏辛心中“咯噔”一下,不明其意,也觉不妙,虽是惴惴,仍仰头望他。
他已起身坐回榻上,歪在靠枕上,含笑言道:“那晋蘅毕竟是晋国血脉至亲,怎会允你胡为,致他家破国灭?”
苏辛讨厌他,讨厌他随便岔开话题、不顾她的思路胡来。她咬咬牙,道:“太子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么?我本以为晋廷大乱的时候您便能成事了呢。您此来本不过是想使晋廷内乱,又岂会想过会有密旨一事?这实在算是意外之喜了,不是吗?”
静了半晌,那太子道:“你欲我如何?”
“随我去救晋蘅,将他劫出来。”